無瓜葛。這一次,紀先生也沒有救他,就像是一個棄子一樣,被丟進了亂葬崗。

紀安章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迷|奸,強|奸,偷稅,沒有一絲抵賴。

偷稅涉及到國家法律法規,一旦查出,法人代表也會受到波及。這就代表著,紀先生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這原本是付思源手上的一張王牌,想要在關鍵時候使用,可為了水一舟,他提前亮了出來。水一舟不知道,付思源這張牌原本是想留著對付誰的,是紀安章,還是紀之潭,又或者是……紀先生。

爾虞我詐水一舟已看的太多,隨著紀安章的退出,她知道真正的戰爭,已然敲響鑼鼓,吹起號角。紀之潭和付思源之間的博弈,正式來開帷幕。

大概是紀安章入獄的一個月後,監獄傳來訊息,紀安章在監獄裡自殺了。

聽到這個訊息,紀先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讓張思哲安排了紀安章的後事,臉上並無半分動容,好像是聽到了鄰居家養的大黃狗被車撞死一樣,十分的平靜。

水一舟立在他身側,默默看著這個孤寡卻又絕情的老人的背影。

紀安章,是為了他死的。

紀公館的法人代表是紀先生,但因為紀安章偷稅的事,紀先生也會受到處罰,所以月前,紀先生派張思哲去監獄“探望”過一次紀安章,之後……法人代表就變更成了紀安章。

水一舟心裡發笑,紀安章做夢都想成為這個法人代表,可當美夢成真的時候,卻成了他的一張血色催命符。

總有人要為偷稅負責,紀先生不會讓紀安章妨礙自己的功成名就,所以紀安章也算自食惡果。

其實,水一舟也明白紀安章為什麼要自殺。紀安章有艾滋病,又犯了那麼多罪,數罪並罰,紀之潭和紀先生都不再護著他,或許不會判處死刑,但是無期徒刑是少不了。與其在監獄裡等待生命的結束,倒不如一死百了來的痛快。

對於紀安章而言,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紀安章死前一週,水一舟在紀之潭的陪伴下,去看過紀安章一次。牢獄中的紀安章,滄桑的像個老者。

不過水一舟沒有讓紀之潭陪自己進去,她打算自己去看紀安章,有些話,她要親口告訴紀安章。

平時養尊處優,一身華貴的紀安章,此時此刻穿著囚服戴著手銬,鬍渣留在臉上,略顯頹廢。他瘦了很多,雙眼凹陷,看上去像一具骷髏白骨。

“你怎麼來了,來看我笑話。”紀安章的語氣陰陽怪氣,他斜著嘴角有氣無力的說道,“還是留戀那一夜的溫存。”

“看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水一舟沒打算理會他惡俗的玩笑,只是淡淡道。

紀安章面色微嗔,收起玩笑的嘴臉,沉默了片刻後,方才問道,“老爺子,有讓你帶什麼話來。”

水一舟笑了笑,搖搖頭,“不是紀先生讓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

紀安章又沉默了片刻,進而問道,“有什麼話直說吧。”

看著此時此刻的紀安章,水一舟忽然沒有了恨意,來之前,水一舟想了很多戲謔的話來刺激紀安章,可見到他後,水一舟淡然了。何必呢?對待一個將死之人,她不必落井下石。

水一舟沉默片刻後,抬眸道,“前段時間,我收到一封郵件,是韻詩寄來的。”

紀安章聽到“韻詩”這兩個字,顯然一愣。

他好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應該是她死前就寫好的,寫給我的。我把郵件列印了下來。”說著,水一舟從包中拿出幾張紙,輕輕放到紀安章面前。

紀安章的手上戴著手銬,他沒有動作,只是低垂眉眼淡淡的看著這幾張紙,眸子中蒙上了一層陰翳。

“看看吧,這是她留給你的最後一樣東西了。”水一舟頓了頓,輕聲道。

紀安章喉頭微動,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顫抖的接過那寥寥幾頁白紙,目光慢慢定格在文字上。

水一舟看著紀安章捏著信紙的手指慢慢收緊,扣著紙張的邊緣,把潔白平整的紙捏的皺巴巴的,他渾身都在顫抖。

臨走前,水一舟給紀安章留了句話,“你把韻詩推向地獄,把她交給其他男人玩弄,韻詩早知道你不是好人,但是她還是選擇跟了你,這其中緣由不用我細說,你該知道幾分。”水一舟站在紀安章面前,俯視著看著他,金色的光芒穿過她的發梢打在紀安章灰色的囚服上,或明或暗,宛若遊蕩在人間的孤魂野鬼。

“她愛你。”

這是水一舟最後一次見到紀安章,幾天後,紀安章在監獄自盡。林彥說,死的時候,紀安章嘴裡含著這封信的碎片。

他把信吃了。

死亡是他應得的報應,也是最終的歸宿。沒有人會為他而惋惜,這就是紀安章掙紮了一世的無情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