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病通常是用望聞問切來診斷,昆侖頂著神醫的名頭,也懶得去做樣子,看一眼病人確定哪裡需要醫治後直接開藥或用針,如果是吃藥或者用針沒法治的,只能用點人力能及的緩解法子,能治或不能治,治完的效果怎麼樣,她都說得清清楚楚。絕大部分大夫在治病時都不敢把話說滿,特別是對著這些年老體衰一身病痛的權貴,話說滿了,病沒治好,很有可能就是下獄送命的災禍。

昆侖完全沒這方面的擔心,也不喜歡繞這些彎子,因此她看病極快。

來的這幾位都是病重的臥床已久的老人,身上不是有誥名就是有封爵,但請不動小山大夫上門,也只能把病人抬來。親王府的世子家沒抬人來,他是想請她去宮裡給身體欠恙的太後瞧瞧,幫她調理身體。

昆侖一口回絕。

親王府的世子差點當場翻臉,可昆小山鐵口斷生死的名頭太響,行事處處透著玄乎,他不敢太得罪。他忍住脾氣說:“藐視皇家,可是死罪。”

昆侖很是淡定地端起茶杯送客。

親王府的世子只得起身,說:“還是希望小山大夫能再考慮一二,畢竟京城居,不太易。”

昆侖依然淡然,只抬眼朝傳來喧嘩聲的屋外望去。

親王府世子剛走,她家的門就讓人踹開了,一夥護衛直闖她的客堂。

領頭的是位武將:“小山大夫,請隨我走一趟。”院子裡呼呼啦啦地有好幾十個人,都是沙場上殺過人計程車兵。

這是打算硬請。

昆侖沒打算去,淡聲說:“請回吧。”

那名領頭的武將朝身邊的示意,一群兵丁護衛上前便要去擒昆侖。

他們意圖強行“請”她去幫人醫治被踢斷了的子孫根。這家人的主母是當朝公主,男主人是當朝大將軍,皇帝的親信,受傷的是這家人的獨子,皇帝的親外甥。這樣的出身並不缺女人,卻偏偏要幹出強擄民女進府辱人青白的惡事。青白被毀的女子,要麼被他納門當妾,要麼一根繩子上吊。那女子性子烈,踢斷了他的子孫根,自己一頭撞牆死了。

人世間,這樣的惡事每天都在發生,太多太多。昆侖並不輕易插手,可事情到了她的頭上,這剛強擄了人鬧出人命,還派這些沙場老兵來擄她。

昆侖饒是再淡定的性子,也來了脾氣。她淡淡地問了句:“你確定要動手?”

那領頭的武將繃著臉說:“還請小山大夫隨我們走一趟。”說罷,便要準備讓身邊的兵丁動手。

昆侖輕輕地應了聲:“好。”起身往外去。她還要在京城裡生活,自然不願跟這些奉命辦事的兵丁動手,也犯不著和他們動手。她的指尖彈出一縷比頭發絲還細的神力直飛大將軍府上。彈指一揮間,便將那蜷在床上夾著腿慘叫的人生機滅絕。她淡然地說了句:“你們家公子已經死了,不用治了。”說完,眼帶嘲諷地掃了一眼那位領頭的武將。

武將聽到昆侖的話,再見到她的神情,心裡“咯噔”一聲,頓覺不妙。他沉聲說:“你什麼意思?我家公子如果有個好歹,小山大夫只怕要給我家公子陪葬。”

昆侖不徐不慢地往外走,說:“人在做,天在看。皇朝氣數且有盡時,你家公子還能隻手遮天不成?”她又淡淡地掃了眼那武將,說:“你們視百姓為可恣意踐踏的螻蟻,在我眼裡,你們與螻蟻並無區別。”

說話間,昆侖已經與那武將走到她家大門口,外面還有人上門求診,見到被兵丁圍住從宅子裡出來的昆侖,紛紛看來。

昆侖駐足,問那武將:“你確定要請我去你們府上?”

明明剛入秋的時節,武寒卻覺得突然有一股臘月的寒風刮過,遍體生寒。剛才小山大夫問了句類似的話,之後,她輕輕的說了一個“好”字,然後又告訴他,他家公子死了,如今又是這話。他想喝斥她莫要裝神弄鬼,可沙場上下來的人,對危險有著本能的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她這句話問過後,那就不是“你家公子已經死了”這麼簡單了。他的神情一緩,說:“在下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小山大夫隨在下走一趟,得罪之處,還請海涵。若能治得我家公子,必備重金酬謝。”

昆侖明白和他們費唇舌只是白費功夫。

她上了大將軍府備的馬車,也注意到一旁求診的人眼神中的流露的情緒。

能夠強請,那麼,派人好言相請她不去,這就是一條可行的法子。

馬車跑得飛快。

她住的是商戶聚集的這一片,與達官顯貴住的地方相隔很遠,中間要經過鬧市,然而,這些人急著趕回去,馬車跑得飛快,嚇得路上行人紛紛躲避,不少人為了躲避馬車摔倒在路邊,還將路邊擺的攤子撞翻不少,一路上騷亂不斷。

不多時,他們便到了大將軍府,府上的管家急匆匆地出來,催促她趕緊的快些。

她被管家直接帶到那人的住所,他的公主娘坐在床邊哭得悲痛欲絕。

管家上前:“公主,小山神醫來了。”

長慶公主聞言,上前對昆侖說:“快救我的兒子。”

昆侖掃了眼躺在床上的年輕男子,說:“他已經死了。”

長慶公主失去愛子,也是發了狠,厲聲說:“你救活我的兒子,我保你金山銀山一生無憂,你如果救不活我的兒子,你就給他陪葬。”

昆侖淡淡地掃了眼公主,說:“是嗎?”

長慶公主被昆侖的態度激怒,耍起了橫,說:“你今天要是不救我的兒子,你就別想活著出公主府。”

昆侖的心頭微動,略作沉吟,說:“我救活了,你可別後悔。”

長慶公主的眼睛一亮,問:“你當真能救?”她激動地上前,叫道:“你快救我兒子,你救他。”

昆侖緩緩上前,看著已經氣絕的那人,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又看向公主,說:“天道是公平的,有人活,自然就得有人死。已死之人要複活,不說是違天理,但必然要付出比讓他死更慘重的代價。你可要想好了。”

長慶公主說道:“只要你救活我兒,什麼代價本宮都願意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