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說:“凡間的被子都會繡被面的呀,只有那些窮得實在繡不起被面的人家才不會繡。通常大家都會繡鴛鴦和牡丹之類的……”她的聲音微低,悄聲說:“我繡別的東西,它們壓不住,只能繡你和九尾,可沒見有往被子上繡狐貍的。”

神凰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謝謝你沒嫌棄我!”說完,躺下去,把被子全部抖開,蓋著昆侖的被子,盯著頭頂上的蚊帳,問:“你每晚躺床上做什麼?”不管昆侖躺床上做什麼,都不會是睡覺。昆侖女神打個盹都是好幾千年起步。

昆侖的床並不寬,剛好夠睡兩個人。

她只有一個枕頭,凰鳥難得不霸道一回,分出一半給她,於是,她貼著凰鳥睡了半片枕頭。

昆侖說:“凡間的夜裡也很熱鬧,很多人在晚上造孩子,往北去三百多裡就是省城,有很多花樓,很多姑娘唱曲和招攬客人,一些姑娘不願意,就會被老鴇和龜公打得死去活來,還會給強行喂藥之類的……”

“人們看得見的地方和人們經常忽略的角落,像是兩個世界,有些地方,比煉獄更像煉獄。”

昆侖說著,聲音更小,說:“鎮上的花嬸和她兒子……呃……和她兒子生了個兒子,然後對外稱是她兒媳婦生的,她兒媳婦怕捱打,認下了。”

神凰:“……”

昆侖又悄悄說:“我推算過,也看過花嬸的兒子的血脈氣息,他們確實是親生母子。”

神凰:“……”她知道昆侖沒事就坐在昆侖山頭看熱鬧,但沒想到來到人間這習慣還在,這都看些什麼啊。她伸手,捂著住昆侖的眼睛:“你都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又補充句:“也不怕汙了眼睛。”

昆侖說:“不是用眼睛看的。”

神凰說:“汙了神識就更不行。”她說話間,扭頭看向昆侖,便見昆侖臉上的傷痕消失,臉上的面板恢複往昔的白皙細嫩。她動用神眼凝望望去,只能看到原本的傷口處有隱約的神華微光,便明白昆侖這是把傷口遮起來了。

昆侖說:“我一個人住,要是露出現在這張臉,會惹來很多是非,會遇見很多醜態。我臉上有傷,那些人看到我的臉便是一副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模樣。”

神凰忽然很好奇昆侖在人間的經歷,讓昆侖把她的人間的見聞和經歷說來聽聽。

她倆聊到半夜,腳程比神凰略慢的九尾到了。

九尾順著神凰和昆侖的氣息到了院子裡,一眼瞥見這倆同蓋一床大被躺在床上,整個兒都愣了下。她回過神來,緩緩邁進屋,坐在客堂。

昆侖起身,迎出去,喊道:“九尾。”

神凰正聽到昆侖說某戶人家接生保大保小的事,九尾便來了,然後她身邊就空了。她頓時沒好氣,暗想:“破九尾,不知道明天早上天亮了再來,哪有半夜三更進別人家的。”她氣哼哼地從床上起身,踏著重重的步子去到客堂。其實她的步子並不重,真要是重了,不要說昆侖家的木地板,連大地她都能一腳踩踏,只不過是腳步時踩出來的聲音大,顯得步子重,表明她的不高興。

九尾似笑非笑淡淡地瞥了眼神凰:欺負昆侖單純沒別的心思,都鑽人家被窩去了。

神凰:你管我,我樂意!

她炫耀:“昆侖還把我繡在了被面上天天晚上蓋著我。”

昆侖:“……”她詫異地扭頭看向之前還很不樂意,這會兒又炫耀上的神凰,有點不太明白這是在鬧哪一齣。可能是在故意氣九尾?反正她倆打打鬧鬧都習慣了。

九尾:“……”還要點臉嗎?

昆侖解釋道:“人間有在被子上繡鳥的習俗,沒有繡狐貍的,我這是入鄉隨俗。”

九尾:“……”她為什麼不去找神界的人打架要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