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沉默幾息時間,沒在昆侖在被子上繡誰這種小事上糾結。

她在來到這裡時,便覺察到了異樣。

昆侖把本體和第二真身分離,神魂意識脫離本體,第二真身來到這個靈氣極度匱乏的地方,混跡於凡間。

神的神魂意識強大,即使真要入世修行,也不必真身親至,分離出一縷神魂意識附與未成形的胎兒中,隨著胎兒的逐漸生長,神魂逐漸成形,待足月出世後,便與凡人無異,經歷凡人的一生,待壽命到盡頭後,神魂歸位意識融合。這是在對自己無損的情況下去經歷去修行。

昆侖此舉,不像是入凡塵修行,更像是避世。在避開神界的紛爭?還是其它什麼?

九尾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的直覺來自於冥冥之中對某些正在發生的事情的預估。

這是一種極其不好的直覺,宛若天塌了般。自神界以古族小世界撞向昆侖後,她便一直有天塌了的感覺,當來到這裡後,這種感覺更甚,那是一種危難臨頭在劫難逃的覆滅感。

她的心裡有猜測,但無論是神凰還是昆侖都沒有任何異樣。神凰的實力不弱於她,昆侖更是對她們都要強大,她能覺察到的,她們也能,她們沒提,她也不好說。

九尾來了,昆侖的床睡不下她們仨,只好都不睡覺。

昆侖看她倆似乎都有長住的打算,於是讓九尾把身上的神光收斂起來,將那身狐裘做些遮掩變成尋常百姓常穿的衣服。

昆侖怎麼說,九尾怎麼做,把一身雪白的狐裘變成素淨的白衣。

凰鳥見狀,瞅了眼九尾的衣服,說:“你這麼一身白,看起來跟守孝似的。”

九尾淡淡地回答句:“父母死了,無親無故無依無靠,來投奔親戚。”

凰鳥:“……”得,你守吧。

昆侖大清早起床,先是給院子裡種的菜澆水,還要到井裡提水倒進水缸裡,再生火做飯。

她做飯時覺察到似有人在說她,稍微聽了下,發現是距離這裡約有七八裡路的一個村子裡的老大媽不行了。那老大媽的兒子媳婦不太孝順,把她當牛馬使喚,累出一身病,也已經熬到油盡燈枯的地步。她兒子媳婦本來是捨不得給她看病抓藥的,但算計上她,覺得她當這位遠近馳名的大夫能掙錢,想訛上她。診費和藥錢現在還賒欠著,他們沒打算給,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治好了,他們就哭窮賴賬,如果沒治好,就說她庸醫治死人,來訛詐一筆。反正她一個孤女,無親無靠的,好欺負。

這家人從這大媽的婆婆開始,就不是個行善積德的,養的兒子不成器,這大媽不到三十就守了寡。她照顧著婆婆拉扯著兒子,但她兒子受奶奶的影響,從小把自己娘當牛作馬。她那惡婆婆又讓孫子娶了自己孃家的侄孫女過來,之後大媽又有了孫子孫女,一個人養著一家好幾口好吃懶做的。這世道對女人極度不公平,女人出了嫁是死是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很多人嫁出去後,死在夫家,孃家人都不會過問一句,即使過問,也不過是為錢財。大媽無路可去,即使想跑,沒有路引,連出鎮子都困難,只能這麼當牛做馬熬盡壽元。

她用凡人的本事救不了大媽的命,但能讓她最後臥床的這段時間沒那麼痛苦,過得輕鬆些和走得輕鬆些。

那大媽剛嚥了氣,這會兒她的兒子兒媳正張羅著人要抬著屍體來她這裡鬧。

昆侖做好飯菜,吃凰鳥和九尾嘗她的手藝,待她們吃完早飯,她把碗筷收進廚房清洗。

九尾見昆侖撩起袖子洗碗,也挽起袖子,說:“我來吧。”

昆侖沒拒絕,應了聲:“好。”洗幾個碗,不用和九尾爭,況且,那大媽的兒子和同村的人已經快到了。

凰鳥託著下巴問昆侖:“你這昨晚收進屋的藥材是不是需要搬出去再晾曬?我看這些都沒幹。要不,我略施點術法幫忙哄幹?這都沒幹,晚上收進來,白天還要搬出去,多麻煩。”

“有露水,容易受潮,等日出之後露水散了再搬出去。”

凰鳥扭頭朝院外望去,說:“好像有一夥人沖你家來了。”

昆侖“嗯”了聲,說:“來訛錢的。”她大概把那家人的情況告訴了凰鳥。

凰鳥挑眉,說:“明知道有坑,你還往裡跳?”她想撓人!

昆侖說:“這麼小的坑摔不著我。倒是這大媽,是個可憐人,力所能及的,能幫點算點吧。”

這正說著話,她家沒上門栓的大門被砸開了,那大媽夥同村裡的地痞閑漢用門板抬著屍體來到她家院門外,他們一路吆喝著過來,跟了許多圍觀看熱鬧的人。

許多人議論紛紛,不太相信她能治死人。

來鬧事的人,則鬧著要帶昆小山去見官。

凰鳥遇到這種找茬還聒噪的就想伸爪子撓,一爪子一堆,全部撓死,可她看昆侖的樣子,似乎並不在意。

昆侖出去,見到大媽還睜著眼,屍體旁邊飄著一個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