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承的電話是在高鐵達到b市站前一刻鐘打進來的,他昨天就已經回到了b市,於是提出要在今天在接鐘翹。

鐘翹看了眼時間,沒想到不知不覺中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

“我已經到了,剛停好車。”

“你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等?我還有十分鐘才到站,等出站估計還得十分鐘。”

“沒事,你慢慢走別著急,出站了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出站口。”

鐘翹掛了電話就開始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打包小包帶了一堆的禮物,沒想到回b市又是大包小包帶了許多特産,一個行李箱裝不下,手上還拎著兩個袋子。

孫一軍的情況沒比她好太多,兩個人就跟舉家逃難的兄妹似的。

高鐵開始減速,伴隨著進站播放的女生,窗外的退去的風景越來越慢,入眼的是現代化的站臺。

b市是終點站,列車會在站臺停靠許久,乘客們也不似沿途停靠站那般蜂擁擠下車,都是拎著行李慢悠悠的排著隊。

孫一軍幫著鐘翹拿著行李,兩人從自動扶梯下來後,他把東西還給她。

“你先出去吧,我想去上個洗手間。”

鐘翹的目光落在他身側同樣滿滿當當的行李上:“你去吧,我在這兒幫你看著東西。”

孫一軍看見她一臉認真,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再把眼鏡重新戴上,有些無奈的開口:“你快去吧,別讓戚承等急了。”

鐘翹這才反應過來,他上廁所是假,避嫌才是真。

感激的沖孫一軍笑了笑,她拖上行李與他禮貌道別:“那我先走了,你到家了給我發個訊息吧。”

“你也是,去吧。”

鐘翹一直覺得思念這種情感是有化學反應的,明明平常覺得其實只是‘還好’的想念,在她認出他的身影,看見他的面容,聞見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時,明明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可那種思念卻像是爆炸一般,在胸口炸開,然後升騰起巨大的蘑菇雲,再緩慢展開。

鐘翹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雙手緊緊摟住他的窄腰。

戚承撫上她的腦袋,揉著她細軟的頭發,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溫熱的體溫,熟悉的發香,竟莫名生出一種失而複得的清醒來。

“怎麼了?都不抬頭看看我嗎?”他一張口,低沉的聲音隱隱有些發顫。

鐘翹聞聲抬起頭看他,想起孫一軍告訴她的事情,眼眶不爭氣的紅了一圈。她當然知道研究生對他有多重要,可她只是一個凡人,有血有肉,也有自私的人。她沒有那麼偉大,做不到像歌詞裡唱的那樣“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若是愛,怎麼那會不期盼長相廝守呢?所以在聽完孫一軍說完那些後,她並沒有跟他把這些事情說穿,她依舊假裝著毫不知情,心裡甚至有那麼一個小小的陰暗的角度,想任其事態的發展。

她在深夜捫心自問過:鐘翹,你不覺得你自私嗎?

她承認她自私,可誰能拍著胸脯說自己是個毫無自私的人呢?曾經她也‘通情達理’過,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的‘壓力’和‘負擔’,那樣傻傻的放了手,可是現實卻給了她一個狠狠的巴掌,打的她生疼。

她不年輕了,等戚承讀完三年研究生,他成了黃金單身漢,而她則變成了實打實的大齡剩女戰鬥機,桌子上是至多不少的面霜眼霜和頸霜,還得時不時去美發店染發,好掩蓋住那些偷偷冒出來的白頭發。

她不是不相信戚承,而是不相信他的家庭,真的能夠在那個時候包容一個年齡三打頭的女人嗎?

你說好不好笑,一個二十九的女人,介紹的時候可以說二十幾歲,而一旦再往上加一歲,三十這個沖擊力就怕不止是大上一歲了吧。

戚承注意到她的走神,還有墨黑點著白光的瞳仁上蒙上的水漬,霧氣氤氳,捧在她腦後的手移到前面來,拇指撫上她的眼尾,觸到溫熱的濕意。

好看的劍眉微微收斂,他擔心又不解:“怎麼都不說話?是看見我太激動了嗎?”

鼻翼小小的煽動,鐘翹用力的眨巴著眼睛,淺薄的眼皮上下掀起,將眼底不受控而聚起的水光努力的憋回去。

鐘翹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怎麼感覺你長高了,瘦了,還黑了點。”

戚承看見她水亮的雙眸中映出自己的臉,低下頭,在她的微微抖動還點著水珠的羽睫上輕輕一吻,笑的寵溺:“怎麼跟久別多年的老母親似的。”

“……”

鐘翹愣了一下,然後冷靜的推開了他。

神特麼的老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