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籲了一口氣,也辨不清自己這是嘆氣還是鬆了一口氣。

兩年多了,那個人的樣子他好像都有些記不清了,可每次身邊有出現想要與她更近一步的異性時,又總會忍不住拿他們跟他比較。

在一起時明明覺得可有可無的,在分開後好像都會將當初丁點兒的好都無限的放大。

分手後那年冬天,程軍來找過她一次,兩人喝酒唱歌,也不知道是誰手誤點了收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鐘翹喝多了,拿著話筒唱了一遍又一遍,哭到嗚咽。

在斷片之前,她拿出手機訂了一張飛往倫敦的商務艙機票。

那天夜裡兩人都喝大了,在k房的沙發上迷迷糊糊睡到天亮服務員進來叫醒了他們。

第二天送程軍上飛機後她開啟郵件看到了機票的確認函,才知道自己昨夜做了什麼。

是半個多月後的航班,醉酒的她彷彿還想著給自己留足了辦簽證的時間,讓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想了一天一夜,甚至在後來為了這件事還給程軍打了個電話。

程軍聽完也不問她是不是還想著戚承,是問了一句來回機票的價格。

“特價機票,來回3萬不到。”

說完她就聽見程軍吸了一口氣,又問她能不能退。

鐘翹看了眼條款,幽幽嘆了口氣。

“去吧,就當替我回學校看看了,帶個大點的行李箱,我一會兒給你列張清單,幫我多帶點東西吧。”程軍給了她建議。

不得不說,程軍還是瞭解她的。

她心安理得的開始準備材料辦簽證收拾行李箱,一切都有了完美的理由。

坐上英航的波音777那個中午,手機的的通知欄也跳出了提醒事項——

明天是小男友的生日!!!

她開始懷疑自己那天到底是喝醉了還是清醒的。

她當然沒有在英國見到他,倫敦那麼大,而他們的緣分好像並不是那麼深。像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她灑了錢,也見到了南牆,卻沒在南牆前見到內心裡想念的影子。

程軍在確定她會回b市後就又恢複成了以前行蹤詭秘又極不靠譜的人,週一給她發微信,週二才有回複。

以致於鐘翹到達b市後給說好了要親自來接她的程軍打電話後,才發現這個人甚至都還沒有起床。

更氣人的是,當鐘翹準備找個地方喝杯咖啡等她時,她竟然還給她來一句想先起來洗個澡。

程軍這人她是最清楚的,洗澡必洗頭,洗完頭吹完怎麼又得一個小時。

她咬著牙對著電話將人數落了一通,最後覺得自食其力,打車去酒店。

因為沒有事先訂好專車,她還只有老老實實的去機場的計程車上車點排隊。排隊等計程車的人不少,隊伍整整齊齊的拐了好幾個彎,鐘翹跟著人群小步往前挪。

等計程車的隊伍在航站樓門外,雖然頭頂有屋簷遮陽,可這地方並不通風,高溫一蒸,跟個蒸籠似的。汗水從額頭沿著眼旁一直往下流,最後攀過鎖骨,流進溝壑中……

鐘翹排了一刻鐘,終於站在了最外沿的那條隊伍,勝利就在眼前。

她忍不住太起腳,身子往一遍歪過去,探出頭,想看看自己前面還有多少人,目光落向隊伍最前頭那個人,卻像是被釘住一般,再也挪不開眼。

六七月的酷暑天,大家都露胳膊露腿穿的清涼,可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卻穿著嚴嚴實實的正裝,他側著身子,正要坐上計程車,鐘翹還注意到他繫到最上面的那顆襯衫的,光是她看著就覺得像被人勒住脖子一樣的透不過氣來,也不知道這人的西服裡面已經汗濕成什麼樣子。

鐘翹扁扁嘴,總覺得這人實在是太要面子活受罪,就算是出差公辦穿正裝,這種時候也沒人看,何必包裹成這樣,也不怕悟出痱子來。

隊伍又向前挪動一位,她正準備收回身子跟上前,那名西裝革履穿著‘厚實’的男人卻像是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側頭看了過來。

三庭五眼,稜角堅毅,臉龐的線條緊繃而一筆喝成,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金絲邊的眼鏡,卻遮不住鏡片後頭深邃狹長的雙目,

這人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配著那一身板挺不帶一個褶的西裝,氣息內斂,只讓人覺得穩重到肅穆。

鐘翹張著嘴,看著那張臉,腦海中一直模糊的身影像是被人拿著筆一筆一畫的勾勒出具體的線條來,與不遠處那張臉重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