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軍下樓後沒有馬上離開, 而是在樓下跟值夜的保安一起抽了跟煙,聊了一會兒天。

也正是這樣,才讓他看到了那個一陣風似的從樓裡跑出來的戚承。

“誒, 那個不是你剛剛帶來的小夥子嘛?”保安指著那個已經跑遠了個黑色身影問他。

孫一軍剛才就覺得眼熟, 聽保安一說,立馬就跟了出去, 然後看見戚承攔車的側影。

還來不及上前問話,眨眼間戚承就已經坐上出租遠去。

他不清楚戚承這是出去幹嘛, 想到還在樓上的鐘翹, 他腳步一轉, 回到了病房。

“戚承是去買什麼東西嗎?”他推開門,見鐘翹沒睡,輕聲的問道。

鐘翹看著去而複返的孫一軍,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沒回去嗎?”

“在樓下和保安閑聊了一會兒,看見戚承跑了出去。”他注意到她臉上泛著光亮的濕痕,心下了然,也沒打算再問什麼。

把靠牆放置的折疊床開啟, 孫一軍直接躺了上去,把外套蓋在身上,小聲的說了一句:“等你空了請我吃飯啊, 要吃特別貴的那種,不好吃沒關系。”

鐘翹聽見這話,噗嗤笑出了聲,心情彷彿也愉悅了幾分, 開玩笑的問道:“要不要開啟大眾點評,價格從高到低排列,讓你選一個。”

孫一軍朝天躺著,將隔壁枕在腦後,聲音聽上去美滋滋的:“這辦法好,也不用選了,就排第一家那個。”

話音剛落,隔壁床的病人不耐煩的喊了一句:“叨叨叨個沒完了!”

孫一軍和鐘翹頓時都啞了聲,然後小聲的道了歉。

孫一軍沖她撇撇嘴,做了一個晚安的口型,鐘翹吐了吐舌頭,將尖尖的下巴縮排被子裡,閉上了眼。

戚承一回到宿舍就後悔了,可看了眼時間,又擔心她會不會已經休息了,也不敢再回去。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帶著特意繞路去買的明火粥趕去醫院。卻不想因為粥鋪人多耽擱太久趕上了早高峰,到了醫院又遲遲找不到車位,等停好車後,粥也涼人,人也不見了。

他站在空著的病床前,連忙問著隔壁床的病人。

“人家小夫妻倆一早就出院啦。”

戚承呆呆的站在床尾,面色比醫院的牆壁還要白,他走出病房,隨手把粥扔進垃圾桶裡。

他像是從太平間裡飄出的遊魂,在醫院裡漫無目的走來走去,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想要幹什麼。

醫院大樓外人來人往,交談聲、急救車的警鈴聲、哭聲此起彼伏,可像是有個玻璃罩蓋在他頭頂,隔絕了這一切,只有一個女人的聲音不停的在他耳邊重複著幾個字——

人家小夫妻倆

人家小夫妻倆

戚承很想笑,也的確笑了,咧開嘴,笑出了聲,笑出了淚花。

不知不覺走到回到了住院部的樓下,昨天保安還是昨天值夜的那個。一側有個小門,門口白色的燈箱上貼著紅色的小賣部三個字。仰頭用手腕擦掉眼尾的濕意,走了進去。

“給我那一包煙。”

站在櫃臺後面的老闆正忙著幫其他客人拿東西,頭也沒回的抬手朝門外一指。

“買煙去醫院外面那家,我們這裡不讓賣。”

戚承注意到收銀臺邊一包拆開的煙:“把這包賣我吧。”

老闆轉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又注意到這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的男孩眼尾發紅,想當然的以為他大約是為了家裡生病的親人傷心,嘆了一口氣,把煙遞給他。

“這包煙二十,我抽了幾根了,你給我十塊就好,微信掃這個碼。”老闆用指尖點了點貼在收銀機前面的綠色的二維碼。

戚承開啟手機掃了掃,輸完支付密碼就拿著東西離開,身後老闆的手機響起支付提示訊息。

“收到支付款項20元。”

“誒!小夥子!你等等!”老闆不過是扭個頭算錢的工夫,就看見他已經一腳跨出小店的門檻。

戚承頓足,緩緩回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