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姐?鐘姐?!”秦艽艽坐在馬桶上, 探著上半身將隔間的門開了一條縫,伸出手,可摸索了半天都沒接到鐘翹遞過來的衛生巾。

鐘翹回過神, 趕緊先將衛生巾送過去, 等秦艽艽重新關上隔間的門後,她便走到洗手池邊。將手包放在一側, 雙手撐著水池,看著鏡子, 紅唇微動, 細數著日期。

在工作之前, 她的生理期十分規律,26天左右一週期。後來工作壓力大,成天熬夜, 內分泌紊亂,生理期也開始變得沒有規律可循,有時早有時晚,最長一次整整三個月都沒來, 但她也沒男朋友,自然也從不會往其他地方想。

她怎麼算都仍舊有些不安心,拿出手機找到上一個標記的日期, 距離上次月經到今天已經整整一個月了,一個星期前她就準備好了衛生巾,可直到今天都沒有用上。

鐘翹深吸了一口氣,緊攥著黏膩的手心, 一顆心高高懸起。因為她清楚的記得,上個月月初,出差回來那天,戚承特意問她是不是安全期,然後兩人在家裡胡來來著。

安全期並不一定安全。

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識,可因為中獎降率低,也讓很多人産生了僥幸的心裡。比如那天腦子不知道被灌了什麼漿糊而鬼迷心竅的鐘翹。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恨不得現在就找家藥店去買根驗孕棒來查一查才好。

身後隔間的門被開啟,鐘翹從鏡子裡看見秦艽艽走出來。她趕緊整了整神色,讓表情盡量顯得自然一點。

“怎麼樣?裙子沒沾到吧?”鐘翹往旁邊挪了挪,方便秦艽艽先洗手。

“呼——還好你有,不然今天就要出洋相了。”秦艽艽擠了點洗手液,搓揉著泡沫,發著牢騷,“這酒店也真是的,廁所裡也沒有自動售貨機。我等半天也沒等到保潔阿姨,都快瘋了。”

鐘翹勾著嘴角,將手探到水龍頭下面:“可能是今天客人多,大概都在忙吧。”

秦艽艽隨意扯了兩張紙將手擦幹,站在鏡子面前順了順頭發:“做女人真是麻煩,每個月還要放那麼多血。鐘姐,我今晚就不能幫你擋酒了,不然我明天肯定就死床上了,不好意思啊。”

秦艽艽雙手合十,耷拉著兩道棕色的一字眉,對她略帶歉意的笑道。

鐘翹有些心不在焉,孱弱的彎了彎眼,心裡暗暗決定一會兒還是要找機會先離場的好。

兩人離開洗手間,就遇到了在不遠處等待的孫一軍。他看她們出來,趕緊上前。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嘛?”方才看她步履匆匆,他多少有些擔心。

鐘翹沒想到他竟然還在這裡等著,向他投以感激的眼神,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事。”

秦艽艽從鐘翹身邊探首,看見面前儀態翩翩的男人,血液裡的八卦基因又開始騷動了起來。

她好奇的將目光放在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主動詢問:“鐘姐,這是?”

鐘翹心裡揣著事兒,有點走神,想起身邊的秦艽艽,趕緊將人拉到面前介紹起來:“這是我的老鄉,孫一軍,孫老師,現在在b大當講師。”

她特意沒說之前他給華暘名片上的職稱,畢竟之前他也沒主動說起,鐘翹總覺得他大概不是很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情吧。

然後她又向孫一軍介紹起了秦艽艽:“秦艽艽,我的同事。”

秦艽艽一雙笑盈盈的圓眼眯了起來,打量著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她大方的朝他伸出手,脆聲說道:“你好啊!孫老師!”

孫一軍禮貌的微一頷首,也伸出手,與她虛握一下,就立即撤回手:“您好,秦小姐。”

秦艽艽手都沒來得及握緊,就看見孫一軍將剛伸出來的手背到身後,她有些不爽的歪著嘴,似笑非笑。

孫一軍的注意到鐘翹的面色有些蒼白:“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挺好的。”鐘翹擺擺手,攏了攏頭發,動作有些僵硬。

孫一軍看出她眼神刻意的躲閃,可見她抗拒,自然也不好繼續追問,只帶著她們一起回主廳參加晚宴的後序活動。

後面是業內幾家大公司的老闆和活動主辦方的致辭,鐘翹聽的渾渾噩噩,眼神渙散,只想著這附近哪裡有藥房,根本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致辭結束雞尾酒會正式開席,餐點都是自助式的,鐘翹和秦艽艽兩人下午雖然一起分了一碗麻辣燙,可眼下都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秦艽艽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一聽正式開席,就拉著鐘翹去食品區拿吃的。

這家酒店是b市的老牌酒店,十幾年來一直承辦各種席宴晚會,酒店主廚也都是業內叫得上號的大廚。即便是操辦幾百人的大型晚宴,菜式也絕對不會是糊弄人的那種。

秦艽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吃貨,對這家酒店的吃食早就垂涎已久。這也是為什麼當初鐘翹叫她一起來參加菁英會,明明知道自己不夠格,卻還是硬著頭皮跟來的原因。

秉承著要吃就吃最貴的理念,秦艽艽拉著鐘翹最先找到海鮮區,據說食材都是空運過來的,保證新鮮。

桌案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海鮮,條紋順直的大塊橙紅色三文魚腩,青殼的大隻的澳龍,還有整齊碼放在木箱裡還未開口的法國生蠔。賓客可以自取這些未處理過的海鮮拿到開放式的視窗去讓大廚加工。

鐘翹站在裡長桌三尺遠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她總覺得空氣中有濃鬱的海腥味,聞著就讓人胃裡翻江倒海的往上湧。

下意識用手捂住嘴還往後退了兩步,對一桌海鮮避如蛇蠍,這回竟是連秦艽艽都感覺到了她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