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大半年來編竹子賣了點錢,手裡有錢底氣足,也就不和蕭楠爭了。將手裡的煙杆在門檻上騰了幾下,剩餘的煙卷兒掉在地上,腳底板一撚,火星子就滅了。

蕭楠從籃子裡捧了一大捧櫻桃給他,老爺子連連叫停:“好了好了,吃多了牙酸。”

“阿爺,不酸,甜著呢。”

外面的動靜很快引起屋內的人的注意。

蕭楠發現她小叔沒在,想必是去小山谷那邊看豬去了,養了大半年,山谷裡的走地豬也快出欄了,不多盯著點,免得出啥差錯。

“小楠,這是櫻桃熟了?怪不得早上那倆小鬼頭瞞著不讓看,合著是櫻桃哪,沒良心的家夥,都不知道給他們祖祖吃點。”周小麗出來看到籃子裡的櫻桃,突然想到早上牛牙倆疑神疑鬼的動作,忍不住笑罵道。

“嫂子,哪是兩小家夥的錯,是我提前給他們說了要另外給阿爺們拎來的。你也快嘗嘗。”

“要得。”

“啥好吃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是嫂子周小麗的,另一道是——

只見屋裡出來一個臉盤子圓若銀盤,身如圓柱,走路跟鴨子似的一擺一擺的,邁著外八字出來的女人。

最引人注目的還要數她那奇大無比的肚子,圓得撐起肚皮,肚臍眼的形狀隔著衣服就能看清。

來人竟是蕭蓮。

蕭楠倒吸一口氣,娘嘞,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似乎看出蕭楠的驚訝,蕭蓮哼哼兩眼,油膩的圓盤臉上閃過不悅的神色。

“啥好吃的?拿過來我吃點!”語氣命令。

蕭楠不好和一個孕婦作計較,何況還是一個快要臨産的孕婦,她將籃子遞到她跟前:“喏,櫻桃熟了,吃點?”

蕭蓮看到籃子裡的櫻桃一個個玲瓏剔透紅彤彤的,心頭一熱,登時一把奪過籃子,然後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囫圇吞棗塞進嘴裡。血盆大口絲毫看不出剛回來時扶風若柳花蝴蝶般嬌俏的身姿。

“給阿爺小嬸們留點。”蕭楠抹抹額頭不存在的虛汗,她才兩個來月沒見著人,這變化大得竟不敢認。

這蕭蓮起碼胖了三十斤不止。堪堪目測,蕭楠估摸著150興許都不夠數。

“嗤!”

蕭蓮見她震驚的神色,輕嗤幾聲,道:“你以後生孩子還不一樣,可能連我都趕不上,比我胖!”

說實話,蕭蓮心裡也非常惱恨,同時又無比後悔,後悔懷了這胎該死的孩子,要不是她他,她根本不會像現在這麼胖,自從過了年之後,她的身體跟吹漲了的氣球似的,一下子腫了起來。

每天照鏡子都是一種折磨,一種勇氣。

之後,蕭楠懵著走出院子,走在銀白色的鄉村公路上,公路下邊是村裡的一片梯田。這會兒梯田已經被犁過一邊,蓄了水,水波清淩淩的,幾只早春的燕子停在水田上方的電線杆上,水中倒映著它們的影子,生機勃勃的。田裡的青蛙趴在角落裡呱呱呱地吹著腮幫子,一聲比一聲響。

水田下方還有一個村裡的漢子正驅趕著一頭黃牛,亦步亦趨,一喝一場,一人一牛配合得相得益彰。

到處都忙碌著生機,忙碌著新一年的收獲。

聽著這熱鬧鳥叫聲聲,微風輕輕拂面,送來縷縷草木清香。蕭楠漸漸走出蕭蓮巨大變化給她帶來的驚嚇,一個孩子竟然能讓一個如花女人變了個模樣,整容也不及它千分之一。瞬間對自己以後的生活也驚恐起來。

說起來這也算是杞人憂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