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即使再生氣,陳芳還是按時來醫院給女兒送雞湯,有時候是豬蹄熬的,鴿子捨不得吃,吝嗇的她還是燉了幾次烏雞湯給蕭楠補身子。

只是全程一直陰沉著臉,表明她還在生氣。

食不知味的喝下燉湯,蕭楠心裡苦澀得跟喝黃蓮似的。

終於到出院這天,她也來不及等蕭媽到來,一大早就開始迫不及待的收拾東西。等到一切都處理好,離開時,也才將將9點鐘。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射下來,居然還有幾分刺眼。

正當她準備騰出一隻手遮擋遮擋刺人的光線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女士,麻煩請您讓讓!”

“哦哦,好的。”蕭楠拖著一大袋東西,想也不想的往旁邊挪出幾分空隙,這才有機會打量來人。

這一看,才發現不止一位,於是又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這群人都圍在一個瘦弱的青年四周,那青年面板卡白卡白的,一看就是很少曬太陽的那種,五官生得還不錯,立體深邃。旁邊還有一個別有韻味的中年女人,和他有些神似,一直虛虛抬著雙手,看樣子像是要隨時扶著青年的樣子。嘴裡還碎碎念,“兒子,小心點,慢慢的,啊 ,咱不急。”

嘖,這大齡媽寶男!

蕭楠心裡稍稍吐槽了一句,沒敢在臉上表現出來。看這群人,非富即貴,在大城市混了這麼多年,早已學會了看人神色做事的技能。身為路人,她還是小心一點吧。

殊不知她的眼神早已出賣了她,那青年輕輕掃了一眼,心中毫無波瀾,敏感卻又淡漠,與之擦身而過。

對此,蕭楠一無所知。

等人都走遠了,她才慢騰騰的往外挪。醫院人來人往的,不到醫院,總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很健康;到了醫院,她才突然發現,病人永遠不會少。走了一批,又換下一批。

回到家裡,自然少不了陳芳的一頓唸叨。

“不是說我去接你嗎?生病都不曉得消停一下。”話刺人,但話裡的情卻很暖人。說著把她推到小床上躺著休息。

自從蕭爸爸去世之後,陳芳說話總是不得勁,這還算是好一點的。不過蕭楠能體諒就是了。

不過經她這麼一說,蕭楠還真覺得頭又有點疼了。摸摸頭上那少了一攥頭發的頭皮,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頭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她卻總覺得裡面有什麼東西,又疼又癢的。

問醫生,醫生卻說這是正常現象,長嫩肉呢。

迷迷糊糊的睡著,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期間蕭媽進來看了一次,發現她睡得正熟,也就沒喊醒她。

一覺醒來,蕭楠並沒有感覺到輕松,反而覺得頭越來越沉重。可能是睡多了,蕭楠心想。

陳芳是附近一家火鍋店的服務員,火鍋店老闆見她做事麻利,因此盡管她年紀大了,也沒辭去她,她自己也做得高興。照她的話說,這比在村裡幹農活強多了。

蕭楠幾次想讓她在家休息,沒事的時候去和附近的那些大媽大爺一起跳跳壩壩舞,出去爬爬山,享受享受中老年生活。

結果蕭媽還不大年年輕輕的在家蹲著幹嘛,又沒有孫子帶。別看她是農村出來的,打扮起來比城裡的許多老太婆都還精神,事業心還挺重的。

拿她沒辦法,蕭楠只好讓她繼續幹了。反正啥時候不想幹了,回家來她養著就行。

一連幾天,蕭楠晚上都沒有睡好覺。恍恍惚惚中,她總覺看到了什麼。

和老家院子差不多大的空地上,有一個小水潭,潭裡氤氳著霧氣,看不清裡面的水到底有多少。旁邊還有一個小木屋,就和獵戶在山上為了過夜搭的小木屋一般大小。其他空地上種滿了竹子,紅的黃的黑的綠的,直的彎的,一節一節的,和烏龜殼似得彎彎曲曲的,各種顏色,各種形狀,要不是看見葉子大多大同小異的,她都不敢認這是竹子。

難道是太想念家了,以至於在夢中都夢見家鄉的竹林?

話說回來,蕭楠的家鄉是在一個很偏遠很偏遠的深山裡,山裡樹木種類繁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零零種種可以說有上千類。可是竹子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樣,盡是些毛竹、方竹這樣的大眾貨,偶爾會發現幾蘢紫竹這樣的稀罕貨,何時出現這麼多種了?

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也就沒有精神了。蕭媽看見蕭楠整日無精打採的,以為她這是在用自己的行動來無聲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