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看到小區內不遠處一樹玉蘭花開,潔白如玉,抬頭看去,在湛藍天空的映襯下更是高潔清雅。碩大的花瓣無絲毫笨拙之感,旋然而下時更是舞動出春天的旋律。若不是急著上班的緣故,真想在這花枝下品賞逗留。不敢耽擱,開了車便往單位去了。到單位進了門,便看到幾個同事圍在我的辦公桌前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你們在幹嗎?”我邊說也邊好奇地將大家扒拉開。只見一大束包紮精緻的玫瑰百合花放在了辦公桌上。

“這是誰的花放到了我的桌上。”我不假思索地扭頭問著大家。

“思媛,放在你桌上的還能是誰的花呀,當然是人家送你的。”同事說。

怎麼可能有人送給我花呢,莫不是陸宇哲送來的?陸宇哲是個有心人,每個生日的到來,他都會為我準備生日禮物。但是對於這次生日我並沒有期待,因為與陸宇哲已經失聯幾個月,他怎麼會記得在這樣的清晨給我驚喜。

“男友送的吧?真浪漫體貼呀,這花兒可真香。”隔壁同事豔羨地看著我。

“都不要圍在這裡看了,到上班時間了。”我把大家都驅散了,想知道個究竟,到底是怎麼回事。花托上掛著一個小信封,開啟信封,信紙上的落款赫然手寫著陸宇哲的名字。看到這三個字,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淚不禁奪眶而出。他還是在意我的,還是愛我的,所以會在這個特別的節日依舊送給我祝福。

信紙上這樣寫著:或許一個人可以愛很多次,但你是那個讓我笑得最燦爛,哭得最透徹,想得最深切的人。我甘用餘生的光陰,陪著你,待你如初、疼你入骨,讓你的深情不被辜負。我會陪你看盡春花秋月,安靜於陌陌紅塵。

這是陸宇哲寫文的風格,他骨子裡透著的詩意和浪漫。這段文字讓我想到中學時的陸宇哲直至現在,他的內心似乎是始終如一的沒有改變。而我,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什麼了?

此時,手機響了,是彤彤打來的。“思媛,周霆好像出事了!”彤彤說這話時語氣急促,從未有過的慌張。

“別著急,彤彤,慢慢說。”我急忙安慰穩定著彤彤的情緒。

“我收到周霆一條簡訊,他說‘我抗不住了,等我回來,咱倆就辦事好嗎?’。”聽了彤彤的話,我如五雷轟頂,頓時失言,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在顫抖。“彤彤,他說的是如果,有可能是在和你開玩笑呢?”我佯裝鎮定地回應著。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跟我開過這種玩笑,我打了他手機,一直都是無法接通,後來關機了。”彤彤說著又哭了起來。

彤彤還在說著話,我腦海中已然一片空白。突然,我想到了陸宇哲,陸宇哲呢?為什麼陸宇哲一直沒有訊息、一直失聯?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我心裡想著,如果他出了狀況,今天又怎麼可能收到他送來的花束。

我急忙轉身跑到同事面前,按著她的肩膀問:“早晨是誰送來的花束,你看到沒有?”

同事被我突然的舉動嚇到了,結巴著說:“是一個女人送過來的,應該就是花店的人吧。”我聽後又稍微冷靜一下,想著通常送花都是透過快遞或者花店的人送來的。

我急忙重新拿起花束,花束沒有外包裝,信紙信封上也找不到任何有關花店或者快遞的資訊。“怎麼會沒有呢,怎麼會呢?”我著急地喊出了聲。

“思媛,你在找什麼?”同事又問我。

“這束花送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包裝嗎?”我急切地問道。“沒有啊,那個女人就是一大早手捧著這束花進來的,問哪個是你的辦公桌,然後放下花就走了。”同事回答。

不可能沒有花店或快遞的任何聯系方式,我不甘心,把花束拆開,看這花束裡和花托內外有沒有遺漏的標簽或紙張,可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我急忙開啟包拿出了手機,我感到自己的手在哆嗦,眼睛似乎看鍵盤有些模糊,終於撥到了陸宇哲的電話,電話另一端傳來的還是可怕的盲音。

此時,我心如刀割又萬般無措。我給陸宇哲急忙發簡訊:陸宇哲,請告訴我你在哪裡?是否安好,收信回複,我很擔心你。簡訊一遍遍發出,一遍遍顯示傳送失敗。我感覺自己臨近崩潰的邊緣。

“思媛,主編請你過去一趟。”人事部的人過來跟我說。我沒有回應,拿了手機拎起包跑出了辦公室開車急往陸宇哲家。

這一路上的分分秒秒都那樣漫長,每一刻時間的流逝都讓我感到恐懼。我急忙想出現在陸宇哲的家門口,因為我期待在那裡找尋到結果。但我又很怕這一刻到來,害怕自己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到了陸宇哲家上了樓,我急促地敲著門,裡邊沒有人應聲。我一遍一遍地敲著,以至後來開始大聲喊他的名字,門依舊似堵牆一樣靜默無聲,沒有開啟,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許久,隔壁的大媽開門走了出來。看到我慌張和淚流滿面的表情問我說:“姑娘,你又來了,是找陸宇哲嗎?”

“是的。大媽,您知道他在不在家,或是去了哪裡?”我急忙拉住大媽的手臂問。

“你這麼大聲敲了半天門,沒人響應就是不在家嘍。陸宇哲是經常不在家的,不過這次時間長了些,許久都沒有回來了。”大媽說著,突然又似想起了什麼:“對了,就是上次你來找他之後,沒多久他就出差了,應該就一直沒有再回來。”

我松開她的手臂,無力地靠在牆上。“姑娘,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大媽關切地問我,要上來扶著我。

“謝謝您,我沒事的。”我看著大媽,勉強支撐自己重新站好。

“你要不到我家裡坐會兒,看你臉色不太好,有什麼事也別太著急,著急也解決不了問題。”大媽還在努力勸著我。

“我還有事,這就回去了。謝謝您,給您填麻煩了。”我向大媽致謝後回轉身,我沒有乘電梯,而是扶著樓梯欄杆一步步走下了樓。

坐在車裡,我腦海中空白一片。許久,白玲的電話打了進來:“思媛,你沒事吧,打你那麼多電話你也不接。”

“白玲,你說陸宇哲會不會出事?”我問白玲。

聽了我的話,白玲有些發蒙,她頓了兩秒回應我說:“思媛,你這是怎麼了?這事你可不能瞎想,陸宇哲怎麼會出事呢?不是所有的軍人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你不知道,周霆可能已經出事了,陸宇哲和周霆這次是一起出任務的,走之前,彤彤想約著我們幾個人一起吃頓飯,算是為他們送行,可當時我正在氣頭上,沒有答應一起吃飯的事。”說完,我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

“周霆出事了嗎?他怎麼了?”白玲聽我說後也震驚萬分,但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霆給彤彤發簡訊說他扛不住了。”我重複了彤彤跟我說的話。

“思媛,這也不意味著周霆一定就犧牲了,或許只是受傷呢?何況目前你不是沒有收到有關陸宇哲的任何訊息嗎?說明他不會有事的,你要放寬了心。在戰爭中,有時,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你這樣哭傷了身子,陸宇哲回來看到你的樣子不是更難過了。”白玲一邊強裝鎮定,一邊勸慰著我。

我無力地掛了白玲的電話,自己在車裡呆了許久。此時,我與陸宇哲之間所有的美好過往在腦海中又重新演繹著。即便是艾雅發給他約飯的簡訊,還有他送艾雅出門的瞬間,在我的腦海裡也變成了寶貴的無限的眷戀。難道一個人、一個自己深愛著的人就這樣突然在自己的世界裡、在這個世上消失嗎?此時,我真的恨自己,為什麼曾經有過那麼多對他的埋怨,為什麼曾經讓他那麼的感到操心和不安,為什麼在吵架的時候不多聽他一句解釋?為什麼不多給他一些擁抱,不多享受浪漫的親吻?為什麼沒有參加他出任務前的最後一頓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