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約陸宇哲一起吃飯,你為什麼會在他家裡,你們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實情,合起夥兒來騙我嗎?”我毫不客氣地質問著。

“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釋這些,很多事我不能說。”艾雅回答得很蒼白。

“不是不能說,是你說不出口,我也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我從來沒有這樣冰冷冷地面對過艾雅,這讓我自己也很痛心。

“思媛,你需要冷靜,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為什麼。但是,如果你在沒有弄清事實前,這樣的不信任我們,這樣中傷我,這朋友不做也罷。你好好想想吧,不打擾了。”說完,艾雅先掛了電話。手機裡是一片盲音。

我愣愣地站在那裡,如心肺炸裂又無可言說。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這一天以致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心都在昏沉煩亂中度過,心裡總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除夕夜,窗外璀璨煙花四散,漆黑的穹幕下一片燈火輝煌。喧囂聲、談笑聲此起彼伏。眾親友在餐桌前推杯換盞,個個滿面紅光,孩子們不老實地在客廳裡跑來跑去。這樣一個喜慶祥和的夜晚,陸宇哲在忙什麼呢?一個多月過去了,陸宇哲果然沒有再聯系我,大概是想清楚了要放棄這段感情。

此時的喧囂更加使我感覺到萬分的孤寂。回想起曾經和陸宇哲在一起的時光,有時他工作很忙,忙到深夜回家後也要給我打電話。我們煲著電話粥,他會給我讀他寫的詩,或者彈吉他唱歌給我聽,亦或是講笑話或隨意地與我聊天。每一天,不是他將我送入夢鄉,就是我聽到他熟睡的呼吸聲進入夢鄉。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真是美好。

床上放著的是陸宇哲在一次給我過生日時送的高一米五的狗熊毛絨玩具,陸宇哲說我膽子小,他又時常不在我身邊,就讓毛狗熊陪著我保護我。睡覺的時候,我習慣了毛狗熊在身邊,有時抱著它睡,有時枕著它睡。說也奇怪,有毛狗熊在身邊的時候,通常會睡得很香。

突然間,我看到窗邊陸宇哲出任務之前最後一次見面送我的玫瑰花。玫瑰花雖然枯萎了,我依然不捨扔掉,當作幹花擺在瓶子裡欣賞。兩個可愛的精緻小熊也還是插在上面。小熊有些髒了,我拿布擦了擦,使了些勁兒,小熊的胸部開裂了,裡面露出了一枚戒指。戒指是花冠六爪設計,光彩靈動,讓人愛不釋手。這是陸宇哲刻意放進去的嗎?但是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難道不怕我不小心丟棄了小熊而丟失了戒指嗎?我將戒指輕輕戴在了手指上,兩眼淚水滑落。

每個春節的零點,陸宇哲再忙都會打電話或發個簡訊給我,雖然我和陸宇哲鬧了脾氣,我篤定他在這個特別的時刻還是會聯系我的。我始終緊握手機,每次鈴聲響起,每個簡訊的提示音,我都充滿莫大的希冀,可是,始終都沒有陸宇哲的資訊。我終於剋制不了自己,撥了陸宇哲的電話,聽到的是盲音。不過也沒有關系,陸宇哲曾經說過,越是萬家燈火通明時,便是他們越加忙碌的時刻,軍人總是處在備戰期,少有鬆懈的時刻。也許,他今夜確實很忙。

許是頭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第二天醒來時已是豔陽高照。看手機,有著白玲的未接來電。

“剛看到你的電話,拜年了。”我急忙給回了過去。

“睡得太香了吧,我的電話都沒有聽到。忙什麼呢?春節約一下?”白玲問我。

“咱們去看冬天的大海吧,只是我就想和你去,艾雅先不約了吧。”我突然冒出了這樣的話。

“冬天的大海,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就去天津的海邊,當天去當天回,來回也很方便。”白玲很開心有這樣的提議:“咱們還可以去嘗一下狗不理、猴不吃和貓不聞,天津麻花也可以帶些回來。”

“瞧你這嘴饞的樣子,昨晚的年夜飯還沒吃撐嗎?食慾滿滿的。”我取笑著她。

“說實話,昨晚沒怎麼吃東西。一桌子東西看都看飽了,人又多,一直在說話聊天,還喝了點酒,也就象徵性地吃了兩口。” 白玲說著要掛電話:“和你說著,我都餓了,先去尋點東西吃,去天津看大海的事就這麼定了。”

冬天的大海是藍黑色的,清冷洶湧寂寞無邊。海上沒有船隻,長長的海岸線上也沒有行人。兩個女人站在岸邊遙望著大海,緊裹著羽絨服瑟瑟發抖。

“我覺得咱倆大過節的跑到這裡看冬天的大海,像是瘋子一樣。”白玲自嘲地說。

“我道是覺得別有一番味道,至少你以後可以跟別人文藝一點地說,你看過冬天的大海,感覺並不美妙,但印象足夠深刻。”我回應著。

“你提議說看冬天的大海時,我腦子裡瞬間短路了,腦海中想像的畫面是千裡冰封的樣子,還想著帶著冰鞋能不能肆無忌憚地劃兩圈。幸好沒有跟程德龍說,不然又要被他笑死。”白玲說這話時,臉已被海風吹得通紅,但依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你可以不這麼幼稚嗎?大海怎麼可能結冰呢?咱中學物理課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我拿白玲打趣著,也咯咯地樂。

“本來想約艾雅一起來,她說過節老人都聚齊了,得在家裡陪這些長輩。家裡人商量著春暖花開就給她和傅墨桐辦婚禮了。老人家急著要寶寶,不準許她們再往後拖了。哎,艾雅的自由時光就要結束了。”說完,白玲佯裝嘆氣的樣子。

“艾雅是幸運的人,遇到傅墨桐這麼實在待她的人,她若知道珍惜,抓緊把事辦了都踏實。”我回應著。

“你就別催艾雅了,思媛,你和陸宇哲怎麼樣了?好像許久沒有聽你跟我說起陸宇哲了。咱姐妹三人,你是談戀愛時間最長的,可不能落得太遠,差不多就結了吧,還耗什麼勁兒呢?”白玲又把話題轉移到我的身上。

“還結婚呢,遙遙無期。我們現在處於冷戰期,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拿我當女友。”我無奈地回應著。

“說這話什麼意思,你們吵架了?陸宇哲性格挺好的,他那麼紳士,不會不讓著你的。兩人在一起難免鬥嘴,你別往心裡去。我和程德龍也是隔三差五地拌嘴,他現在都習慣了。”白玲勸著我。“兩人有時吵吵小架,其實還挺有情調的。兩個人如果都不想吵架了,就說明放棄對方,離分手也不遠了。所以,你也不要太固執,吵架了該放下架子就放下架子,要給對方臺階下,畢竟他是男人,要給面子。”

“可是,我們現在就是誰不理誰的狀態,按照你的邏輯,我們這是要分手的節奏了,已經和原諒無關了。”聽我說完這話,白玲瞪大了眼睛:“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鬧得這麼僵呢?”

畢竟涉及人品的問題,我思慮一下沒有如實告知,只說發生了些矛盾而已。

“女人生氣的時候有些小脾氣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你這樣的女人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冷戰兩天就得了,陸宇哲還真跟你置氣不理你嗎?男人這樣可不應該。這事,我不能不管,我給他打電話教育他一下?”說著,白玲就從包裡翻出了手機。

“白玲,不用了,這樣不太好。”我急忙上前攔白玲,她擋了我的手臂撥出了電話。

白玲看了看我說:“什麼情況?手機不在服務區。這大過節的,他跑哪裡去了,手機會不在服務區?不過,好像聽說過,軍人越過節越忙,都在戰備期。可能有訊號遮蔽,電話打不進去了。”白玲又自言自語著。

“已經有些日子聯系不上他了,始終是盲音或者訊號遮蔽的狀態,有時我在想是不是他遮蔽了我,所以我打不通他的手機。現在看來,是他手機那邊的狀況。”雖然白玲沒有聯絡上陸宇哲,但我心裡倒是有些小開心,明瞭至少不是陸宇哲遮蔽我才與我失聯。

“既然現在打不通,就不要打了,沒有用的。過了春節不戰備,應該就可以聯絡上了。到那時,你再加倍數落他吧。”白玲說著,將手機收了起來。“咱們別在這裡喝海風,凍得我要感冒了。去城裡吃些好吃的,照這樣子,天黑前可以趕回北京。”

“馬上就到情人節了,你們打算怎麼過呢?”白玲上了車又問我,邊照著鏡子抹著唇膏。

“這個情人節和我有關系嗎?”我掃了眼白玲。白玲方才反應過來我有些情緒不對,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情人節是西方人的節日,我對這些其實不是很感興趣,上次什麼時候過的情人節我都不記得了。平常太講究的人心會累,不想這些了。”白玲說著將車內的音樂聲調大了些,兩人一路聽著音樂閑聊著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