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術練到一定程度,所用的力不再是蠻力,而是勁力。如同猛虎撲食,就是蠻力,倘若獵物避開猛虎撲的方位,那力量便被化解了,而勁力則是一種更巧妙的力量,它會隨著獵物的動態轉變方向。

在這命懸一線的生死關頭,裴墨曄心道,既然避無可避,擋無可擋,這樣死與那樣死又有什麼分別?索性扎破他的喉嚨同歸於盡!裴墨曄便不再管胸上這一絕命刀,將“雪狐”扎向林橫的脖子。

沒了生死之慮,裴墨曄將畢生所學凝於這一刀上,這一刀便快、狠、準到了巔毫。

簡單、直接、樸實無華。這世上最厲害的東西,本質都是最簡單的。

但裴墨曄沒等到向胸口捅來的一刀,林橫的脖子也沒被扎個窟窿。

“咦,”林橫撤回了那致命一刀,向後滑出,看了看身上衣衫被“雪狐”劃出的一道淺淺的口子,笑道,“這一刀倒還有點意思。”

這個智人真的很古怪,被人劃了一刀反而還在笑。

裴墨曄也笑道:“多謝前輩不吝賜教。”

“想不到像你這麼年輕的人,能在我手裡走過三十招,再過三十年是什麼火候,我倒是有幾分好奇了。你叫什麼名字?”

“裴墨曄。”

“唔,原來是‘雪郎君’。剛剛這一刀可有名字?”

“飲水刀。”用的正是飲水刀的基本式。面對林橫,裴墨曄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著的,他可沒忘剛剛林橫那快得駭人的一刀,若不是他身體的本能在保護他,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林橫聽完卻轉身打算離開。裴墨曄不懂他的用意,只覺這人好生古怪,陰晴不定,就像一場暴雨,來勢洶洶,去的也快。

“前輩為何手下留情?”平心而論,林橫的武術修為,是遠勝過他的,若他真的存意要殺人,裴墨曄今晚不死也要掉層皮。

“你我差了一輩,殺你本就不是甚麼光彩的事。再者……”“你明知我腿腳不靈便,就算命懸一線,也不肯為了佔便宜死攻此處,雖然就算你這麼做也沒什麼用,不過……像你這樣的人,殺乾淨了,日後江湖還有什麼意思。”說完,林橫一頓一頓地走入了雨中,正如他一頓一頓地從雨裡走來。

裴墨曄劫後餘生,心裡鬆了口氣,他還好好的活著,幾個小傢伙也沒事,那就是好事。林橫對他來說就是一個謎,當年那個“林三俠”,還活著嗎?還是已經被什麼大恐怖的東西吞噬殆盡了。

那一夜的秋雨,瀟瀟冷冷,下得很大很大,瘋了似的,入泣如訴,連綿不斷,天地間一片迷迷濛濛,彷彿有人從天穹往下的潑墨,從天際潸然斜落,不知打落了多少飄零的葉。

第二日,蓁蓁驚驚慌慌地跑來敲門,裴墨曄身上綁著一層一層的繃帶,小師弟幫他穿好了衣服,然後走去開門。蓁蓁道:“大師兄,小師弟,你們看到師姐了嗎?我早上醒來她沒有在客房裡。”

裴墨曄一聽這話,腦子嗡地一聲炸開,把另外幾人找來,找了如意客棧一圈,都沒有三師妹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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