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也是關心你。”在回去的路上,夜戰第一個開口。

“宛風明白,但是有些還是要向她老人家說清楚才好。”夜傾城就事論事,儘管沈丘娘是關心她的,可惜,她這輩子都與嫁娶無緣了。

因為當初說過要娶她的人,已經早早離開了人世。

“你為何要騙你祖母?”夜戰問:“你明明知道陛下……”

“父親!”夜傾城加快了步伐,走的有些倉促。

“陛下不過是一時想不開而已,父親也應該明白,像女兒這樣的女子,在南朝,便是一般的男子都不願娶,他即便是皇上,再心悅我,可是他答應了文武百官也不答應,文武百官答應了,南朝的子民也不會答應。”夜傾城的聲音低沉,卻也是在陳述事實。

“南朝的皇后是賢德之人才能配坐的,那是南朝女子的表率。但是我不行,我將南朝女子不該碰的,不該說乾的都做遍了。儘管我有功,但那也不是我這樣的人坐在皇后之位的理由。”

夜戰沒有說話,作為一個父親,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知道現在對於夜傾城而言,或許嫁娶並不重要了。

他當時有問過自己這個女兒,要是一心從政的話,那就代表著這一生都很難有男人願意娶她。

可是她卻說了,她不在意。

為月婉,也是她的母親,他的妻子,她已經無所謂了。

或許是當初這麼決絕,所以到最後遇見南故的時候才會傷得那麼深。

“為父明白了。”最後,夜戰也只說了這幾個字。

到了分叉路口時,夜傾城忍不住叫了一句:“父親。”

“嗯?”夜戰回頭。

卻見夜傾城眼角含淚,聲音有些顫抖的道:“這一個月之期就要到了,我會立刻啟程。但是什麼時候再來帝都,那都是一個未知數。宛風不孝,不曾好好侍奉過父親和祖母,未有盡過孝道。

實在是慚愧。今生能成為父親的女兒,是宛風這一輩子的福氣,父親的養育之恩,教導之恩,宛風無以為報,只願來生,再報答父親。”

夜傾城這一席話說的十分淒涼,夜戰不禁有些不詳之感,他看著夜傾城,可夜傾城已經跪下了,為她磕了三個頭。

他沒有阻止,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能再看見他這個女兒是時間是越來越少了,到最後,她會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你這是在幹什麼?”夜戰的聲音依舊不失威嚴。

夜傾城被紅夭扶了起來,扯出一個笑臉,卻比哭的還要難看。

“沒事,只是覺得虧欠了父親和祖母而已。”夜傾城抹去了眼淚,笑著道。

晚風襲來,夜戰只覺得後背滿是涼意,回過神來時,夜傾城已經走了好遠,幾乎看不見了。

“主子。”紅夭道:“這一去,你還有機會的。”

“機會?”夜傾城看著夜裡的燈籠,覺得那就像自己一樣,從下定決心為母親報仇,後到了天機山上學藝,出山之後步步為營,也經歷了愛人之間的生死離別,到了最後,把自己弄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她還有什麼機會?她什麼時候有過機會,她這一生註定短暫。

所以南故的愛她難以回報也不能回報。

她相信,等她徹底消失了了,南故會忘記她的,找一個賢良淑德,就像季水柔一樣的女子,成為他的妻子。

這麼多年下來,她都不知道南故對她的愛裡,有幾成是愛,幾成是愧疚。

但她自己清楚,她對南故已經沒有愛了,只是愧疚而已。

“紅夭。”夜傾城哽咽的道:“沒有機會了,我怕,這個月過去後,我會變成一個怪物。倒時候,我連師兄的仇都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