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應和他。

褚沙白才發現不對勁,周圍三三兩兩的人物看他的神情很是莫名,不過行程匆忙,無意留下看戲,散場後一個接一個向那人點頭致意。褚沙白左右看看,氣息有些弱,再定睛瞧去又覺得不是一個人了,穩了穩道:“不好意思……我認錯了,有個朋友,跟您挺像的。”

姜逐突然往前一步,褚沙白下意識一把拉住他。

那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敝姓趙,趙伏波。”

不需要加持任何頭銜,這個名字響徹業界,任何在懷鈞工作的人,都不可能不認識這三個字。

趙伏波,懷鈞集團董事長。

陽光透入室內,管彬傑最先做出回複:“趙……趙董,趙董好。”又向旁邊身量頗高的秘書頷首,“嚴秘也在。”

褚沙白想要寒暄,喉頭卻是哽了一下。

十多年,可算見到頂頭大老闆的廬山真面目,收放自如,舉止皆華章,思及懷鈞藝人們如痴如狂的勁頭,他有點酸。

這人要是放下身段出道,還有他們什麼事兒啊……

“你說的那個人。”趙伏波忽然從秘書那裡捏起一張身份證,在臉邊輕輕一晃,“我也認識。”

褚沙白盯著那張“朱定錦”的證件,閃現間想法太多,腦子載入過熱,一時瞠目結舌,宕機了。

趙伏波抬手,在一片寂靜中向姜逐示意:“單獨談談?”

目光彙聚,姜逐拿過管彬傑手上的解約合同跟上去,褚沙白心裡沒底,剛要一併上前,嚴宏謙公事公辦攔在過道上:“趙董與人談話,二位請去接待室稍候吧。”

褚沙白魂不守舍,神思飄忽,替身梗,血庫梗,私生梗,雙胎梗,啥啥都想出來了,越想越可怕,他們這等山村縣城裡出來的淳樸好青年怕不是要陷入豪門恩怨了。隨後呱唧刷了自己一個嘴巴,個烏鴉嘴。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百葉窗微闔,光線暗淡,趙伏波兩指一翻,把身份證遞給他,姜逐不言不語,那手腕上紅繩赫赫在目,他太熟悉了,多少個夜晚他摩挲過這條粗糙的繩子,繼而手指糾纏。

八年,她的溫度溶在他手心,哪裡用得著眼睛看。

趙伏波收手,報了一串數字:“我私人號碼,你先存著。”

她與人說話,態度似乎並無不同,於是姜逐的表現也一如往昔,掏出手機儲存新號。百葉格擋太陽光,手機屏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淡淡的光暈,趙伏波眉頭輕皺,扯鬆了領帶。

無論是何事,他不想東想西,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菩提端坐,與眾生隔紗相望,也難怪得一句批語“孤魂難長”。

“我和你單獨談,有些事情可以講得很清楚。”

他的回應溫和平常,又像是把談話帶到柴米油鹽午飯吃啥上了:“想說什麼?”

“……”

習慣是個太過可怕的東西,趙伏波被打岔後,停頓了一秒扳回頻道:“身份有別,不要這樣說話。”

姜逐還是很甜:“有別?”

十年名利場,他仍停留在那年夜燈下,她向他走來。

“姜逐。”

“嗯。”

“往最壞的方面想,我們的關系是什麼。”

姜逐手指在通訊錄的確認按鍵上停了下來,備注“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