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明月(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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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用同一批。”
不多時,跟著陳西源的人遞來訊息,陳西源在溪池的活動不安分,除了照顧二老,也就“強拆”一事去了幾趟信訪部門。
侯二覺得把人勸下來較為保險,念頭剛起,又自嘲地笑笑,什麼時候居然這麼開始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了。大概趙兒對他多了些關注,他也不太希望聽到他的壞訊息。
面對他的“避而求安”提議,趙伏波沒有表示:“安全?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安全,我不是還得聘你做保鏢嗎。”
她又道:“如果想一個人‘安全’,不如把他非法拘禁,沒收一切尖銳物品,絕食就給他吊葡萄糖,這樣他活到壽終正寢沒問題。”
侯二默然,這樣磋磨人的意志,活著,和死了也什麼區別。
沉默片刻,趙伏波低低道:“人的命,是拉不住的,每個人都在他們的選定的道上一騎絕塵,越強硬,越上心,它飄得越遠。”
事後侯二不再多言,只讓人防意外事故,其餘不必幹涉。陳西源繼續在溪池奔波,為顧家二老爭取房子——他倒還抱著一絲念頭,如果車禍不是意外,顧小律性情敦厚,不與人結仇,他能入手的也只有信訪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又至年關,顧小律昏迷不醒,守在監護病房前的是陳西源的經紀人蕭大丞,兩人知交多年,感情深厚,麥芒和佛團去探望時特地帶去了清月山求的平安符,開過光的。人到絕境什麼神都信,什麼佛都認,蕭大丞把平安符纏在窗扣上,拉著這群小輩的手千恩萬謝。
而從溪池傳來的報告沒多少新意:“……陳小子前些日子在摳房屋徵收條例,實地考察基礎設施,搞書面材料,最近又不知道在弄什麼,神神秘秘的……管他的,哥幾個閑得屁股發癢,把那小區裡晃蕩的大金鏈揍了一頓,老大,過年發紅包嗎?啥時能回去啊?”
聽話筒裡的聲兒他們還在大排檔吆喝五魁首六個六,侯二劈頭蓋臉把他們罵了一頓。
這頓罵沒起什麼作用,元旦剛過,他接到了火急火燎通報:“完了,那小子估計是把我們當成截訪的了,專撿辦年貨的路走,繞迷糊了,人跟丟了!”
如果不是時候不對,侯二能一手一個把人扔海裡喂魚。
他不在溪池,也只能指望這幫丟人玩意敬業點,盡快把人盯緊。
半個小時後,陳西源在一棟舊公寓裡找到了。
警察找到的。
有片警接到電話,報案人第一時間小聲報出地址,隨即發生叫喊與打鬥聲,警察判斷報案人遭遇歹徒,循地址趕到時破門而入,廢棄的公寓中空無一人,搜查房間時才發現地上倒著一個。
“這有個人!沒有意識了!”
救護車迅速趕到做了初步檢查,確診注射了鴉片類藥物,不過在奮力掙紮中甩脫了針筒,注入體內的劑量不足以導致死亡,經過調查,報案人正是陳西源,血檢結果呈陽性,目前案件即將轉交宣義方面檢察機關。
溪池天高皇帝遠,飄得很,反正此事留有案底,在公關動手之前就搶先砸出重磅醜聞,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軒然大波。
宣義媒體懂規矩,有關陳西源的新聞一律押後,主流的紙媒都避開了這個話題,但風一旦吹出來,就止不住了。獲悉陳西源被押送宣義,火車站外掛了不少言辭激烈的“防毒反毒”牌子,全面抵制醜聞藝人。
在宣義接受全面檢查後,陳西源平靜口述被襲擊的始末,案件繼續調查中,他本人根據法律條例處拘留五日,罰款兩千,由於影響較大,處罰結束後,必須前往社群戒毒或者強制場所。
拘留處罰結束後,蕭大丞親自來接他,眼裡含著淚,抱住他麻桿一樣暴瘦的身體:“沒事,沒事的,老師等你。”
陳西源默默地回抱,忽然側了一下臉,在他耳邊輕聲說:“顧老師不是意外。”
蕭大丞只是更用勁抱住他。
去戒毒所之前,他提了要求,想見一見顧小律。
蕭大丞開車帶他前往醫院,喋喋不休說起顧小律逐漸好轉的日常,陳西源認真聽著,在icu的玻璃窗外靜靜看了許久,退後鞠了一躬。
……
侯二晚上接到訊息,人跑了。
“跑了?什麼意思?陳西源沒去戒毒所?”侯二覺得事態荒謬,“他想幹嘛?跑得了和尚他又跑不了廟——癮頭犯了?”
正在這時,侯二兜裡另一部手機突然滋兒哇地吵起來,他換了隻手接通電話,才聽兩句就開了擴音,屋內一剎間充斥著報信人的焦急嚷嚷:“……已經站在那個邊邊兒上了,這可怎麼辦!”
趙伏波掀開眼皮覷過來,侯二低聲道:“陳西源現在在b座寫字樓天臺。”
b座寫字樓是棟爛尾樓,但它相鄰的a座卻被原紀收購作為常用辦公場所,陳西源跑到這個地方想幹什麼不言而喻,侯二覺得趙兒很大可能會被氣笑,趙伏波卻沒笑,冬季氣候幹燥,她嘴唇有些輕微起皮,白膜一般覆蓋住紅色,隨著動作逐漸皸裂。
細小的血珠飽滿地擠出來,又融進了裂痕中。
她的眼神讓侯二不敢再看,迅速起身道:“我去。”
“來不及。”趙伏波說,“聯系嚴宏謙,讓他帶著可視電話去寫字樓頂部。”
“茉莉花”在九十年代強勢登陸賓雲,成癮性極強,快感更濃烈,複吸率說好聽一點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畢竟不能說太難聽,得給人一絲希望。
無數人被它拖垮家庭,拖垮身體,拖垮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