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試鏡場地都聽說了,有個不懂事的小藝人,犯了事,被影後從化妝室扔出來。

這口瓜很有嚼勁,多少年沒有人敢去撞“魏南牆”,今兒終於逮著一個沒長眼的,在場的眾人三兩成群,熱火朝天地對肇事者評頭論足。

朱定錦低調地借道,一身貌不驚人的格子襯衫,背了個雙肩包,對比鬢影衣香的名流們,灰頭土臉的,很不時尚。

“想走後門沒走成罷了,仗著有點門路就撞南牆……”

“鄉下來的果然就是沒教養。”

送她出去的是魏璠的一級秘書,魏家配置,姓唐,算是知根知底的那一小撮人,聽得如進修羅場,只能寄望於身邊這位有間歇性聽力障礙了。

朱定錦低著腦袋慢慢穿過走廊,彷彿聽不見風言風語,到樓梯口突然停下,站在一排抓娃娃機前面,搓起手手,摸了摸口袋沒硬幣,反手把揹包拉開一條縫,努力在裡面掏。

秘書如芒在背,大佬,大佬你快點走吧。

朱定錦沒摸出鋼鏰,遲疑了一下,唐秘書立刻抽出皮夾——也沒硬幣,抽出兩張大鈔準備找人換,剛想轉身,面前的人忽然伸手在他太陽穴點了一下。

這一擊含著勁,秘書猛地一個激靈,腦漿都打了個顫。

“你這樣會讓別人懷疑我與你有一腿兒的。”她話裡含著倜儻的笑意,“放輕松,我就是個沒見識的村姑呀。”

秘書:“……”

我可謝謝您了!

好不容易送走這尊大佛,唐秘書一身輕快回到化妝室,迎面就是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化妝師正在門口候著他,急得跺腳:“唐秘,人走了嗎?”

今日輪值的化妝師原來是個長腿男模,因傾慕影後風采,苦練化妝技術,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成為魏璠化妝團隊裡的一員。朱定錦走後,他清點化妝盒,發現口紅少了三支色號!

他深感事態嚴重,但追人已是來不及,便開門見山道:“這裡缺了東西,快調監控,一定是剛才那個順手牽羊。”

唐秘書:“……那就,那就算了吧。”

化妝師憤怒道:“怎麼能算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今夏才出的新款,6漿果紫、7奶油橘和15嬌絨紅,加起來比她那幾斤幾兩還值錢!”

唐秘書:“……這不好說的。”

化妝師不解恨:“她還土。”

唐秘書:“……以貌取人不好的。”

化妝師瞪他:“怎麼唐秘這麼幫著人說話,和她有一腿兒啊?”

唐秘書:“……”

他太陽穴又疼了。

“剛才那位小小姐,身份不低。”唐秘書含含糊糊地提點,趙伏波與魏氏有一層監護關系,早年在魏氏做事的都叫她一聲小小姐,“真不是賊,大小姐經常送她東西。”

嫁妝都送。

化妝師嫌棄地“噫”一聲,篤定道:“這種人我見多了,居心叵測,唐秘,你要小心她打隆冬集團的主意。”

唐秘書:“……”

唐秘書要瘋了,這事真的難做,趙家當家的簡直是座裝死的活火山,被人編排成這樣,拿不準她哪天心情不好就開殺。

想了想自己還有妻兒老小,不能這麼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他趕緊進門,委婉跟魏大小姐旁側敲擊了一下:“懷鈞那個姜逐,勢頭很強,聽說明年就要籌備海外場了。”

魏璠嗯了一聲。

“小小姐與他談了幾年,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

魏璠頓時怒氣橫生:“我說話她聽嗎?就知道陰奉陽違,有事不找我,找我爸,我爸那能給她好臉色看嗎?”

秘書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魏璠抱著胳膊獨自氣了一會,就沒火了,唐秘書很有眼色湊過去聽令——在小小姐的問題上,她就沒脾氣,等人家幾句好話一說,又被驢得一愣一愣的。

難怪魏先生對養女的事諱莫如深,那個趙董,端的是一個禍水命。

這邊魏璠憂思重重,她爸魏隆東自聽說守望團年內見血,斷定是趙伏波下的手,覺得這壞胚心狠手辣改不了的,愈加不待見。

魏璠不想跟他吵,只想等著她來時把他支走,沒想到趙伏波有意無意,專挑了她和她媽不在的時候去,聽侍候的管家說,魏先生狠狠下了她的面子,不過小小姐並不動怒,還送了禮。

管家提到黑皮檔案,則是因為裡面的內容讓先生“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