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過酒,入新房。

沒有電的緣故,天色格外的濃黑,放眼望去,木頭窗框外只有黝黑的樹影,和連綿的遠山。

與宣義太不一樣了,那座夢想之都的夜色從來都是被燈紅酒綠籠罩,玻璃反射各色迷離亮光。

時至今日,從宣義到姜家溝,跨越四個省,長達三千公裡的路程,承載的一千多個日夜,一路上的決定,是對的錯?

她凝視自己交叉的指尖,竟開始有些不確定。

某個聲音喊叫,還來得及,快走,脫離軌道,還來得及。

她任由那個急迫的叫聲回蕩在胸膛裡,安靜坐在床榻邊,將袖子伸給姜逐。

他拉住,嫁衣在別人幫助下很輕松從頭上脫下,搭在板凳上,垂落一角。

也許是她散發出“任君採擷”的資訊太明顯了,姜逐幾乎是不經思考將她壓在身下,鉗制這片溫香暖玉。她靠近鎖骨的面板上有一小點的紅泥,大約塗口紅的時候,不小心刮上去的。

他湊上去輕蹭兩下,抬頭時,拖拽抹開的凡士林沾在下唇,像洇出的一抹血。

自此意亂情迷。

親吻的間隙,朱定錦緩慢撫過身上人的背肌,伸向他褲鏈。

那一刻來臨的時候,聲影消逝,只保留最原始的疼痛。

她察覺自己意外的坦然。

沒有光源,無法在黑暗中視物,但她還是勾勒出他征伐的模樣,汗濕緊實的面板,腰線輪廓邊界分明。

也許不是用眼睛,而是無數次的觸感形成的影象。

逐漸脊背被快感抽得痙攣,風浪驟起。

尋歡作樂至滅頂的盡頭。

初涉情事的男人猶不知足,朱定錦睡下沒多會,又被他鬧起來。

炭盆燒得很旺,熱到她覺得身體無一處不濡濕,吐出的呼吸都像是蒸籠縫裡冒出的白汽,姜逐把她抱起來,吻她的鎖骨,楔進她身體裡。

她在他懷抱中漂浮著,腦海電閘無數次地燒斷保險絲,又無數次重新連線。

盡是雜亂無章的片段,像是某種隱喻,細細軟軟的閃過,指甲在石頭上輕輕劃出痕跡,伴隨潮汐一般無止境的歡愉,摻雜無可救藥的苦痛,熱望成癮。

她雙手伸入他發中,垂頭看向他的眼眸。

雙眼明潤,有星河萬千。

“你看見了什麼?”

“光。”

他喘息。

朱定錦仰頭,汗液沾濕頭發,細細淌在臉上。

黑夜,她眼前,是無邊沉淪的夜。

……

下雪了。

不知道幾點,天昏暗,見不到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