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鵲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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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瓢蟲場館燈光變幻,它隔一條街的正前方是一座商務寫字樓,頂層天臺上兩個人影,手舉望遠鏡。
夔彷在風中險些站不穩,激動得渾身發抖。
自那次“守望”第一次公開露面的音樂節目以後,外界一直有質疑聲,討論姜逐是否能勝任隊長一職,經紀人也在私底下透過口風,覺得公司決策略草率。
接到趙伏波的電話時,夔彷更是坐立不安:“這是……包裝不到位,他的妝不好,太淡了,限制張力。”說完頓時驚醒,補救道,“趙董,不是我推卸責任,不是,我有責任,我保證,我一定……”
那邊咔嗒一聲,直接把電話撂下。
夔彷一連擔驚受怕數月,董事長卻沒再問責他,每逢夢中驚醒,他都恍惚覺得幹渴,像被拋擲柏油馬路上的魚,白肚皮一抖一抖,太陽烤曬,粘的滿身都是翻漿。
再這麼下去,要神經質了。
他寧願被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開始期待被記起,被拾起來,刀子割進張闔的魚鰓,給他痛快一刀。
十七號,董事長一通呼叫打過來,他屁滾尿流趕到,陪同她看完一場車禍連連的首唱會。
夜色下的董事長沒有下面各路人馬的熱情、慌張、急切,彷彿在看一場紀錄片,神情的每一寸都被刻刀反複琢磨,因為太過精細失去人性化。
再密集的車禍,從高空看下去,也不過是一些細小的蚜蟲。
他雖然也拿著望遠鏡,卻只看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二時間都在發憷地琢磨董事長的臉色,當終於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失誤,一屁股坐地上。
“趙董……”他脫水般叫了一聲。
趙伏波放下望遠鏡,拍拍他的肩背。
“夔老師,好好表現。”她指向宣義星空下的燈火輝煌,“樹還在長,仔細想一想,怎麼施肥,怎麼養得茂盛參天。”
返場在歌迷的呼聲中結束,助理們一個箭步上前,攙扶五個人回到休息室,管彬傑一見他們,累笑了,依次指過:“你們……可真是我帶過的,最不省心的一屆藝人了。”
楮沙白是虛脫到沒力氣說話,否則一定誠懇地懟回去。
考慮到公寓三環以內,只與公司隔兩條街,熱情的歌迷聚在紅瓢蟲場館外不散,管彬傑不敢冒險暴露公寓位置,打電話就近定了一間酒店套房,隨便他們怎麼四腳八叉地睡。
套房配備電話,姜逐靠在床頭櫃上撥號碼,青蛇溝方圓五裡內只有兩部電話,朱定錦剛去那會,就打電話過來把兩個號告訴他,一個掌控在監制手裡,一個是青蛇溝的村幹部籌錢買的二手貨,電源線被老鼠咬過,有點小毛病,村裡通用,外來人要用需交一毛。
姜逐打了兩遍,村裡電話都沒打通,估計線又斷了,他攥著聽筒,轉而撥劇組的號碼。
嘟了兩聲,有人接起,是個大媽聲音,粗吼吼的:“誰?你找誰?朱定錦?哦,小朱,她已經睡了,這兩天都是高溫,大太陽下拍戲,不少人中暑,需要好好休息,不是重要的事,明兒再說行嗎?”
大媽雷厲風行,啪得一聲掛了。
姜逐仍然將話筒擱在耳邊,從五月到八月,整整三個月,他都沒能見到朱定錦,十幾分鐘。按理說小成本電視劇,一兩個月就能搞定,可到現在,青蛇溝劇組還沒殺青的跡象。
他要到萬臻經紀人張宏起的電話,那邊給出的理由是演員集體水土不服,在村衛生所躺了五六天,耽誤週期,預算增加,導演也很頭疼。
九八年以來,雖說還沒有婚,但零零散散的碰面讓姜逐明白什麼叫“小別勝新婚”,這樣的大別,算起來還是頭一次。
要不是管彬傑看得死,行程又緊,沒準他早搭三輪去青蛇溝了。
他抱著電話聽筒,目光投向窗外,酒店的頂層有一面傾斜天窗,下方就是閃爍五光十色的招牌,毛茸茸的灰積在上面。
宣義的夜景繁華美麗,隨風吹來夏天的熱氣與人聲。
深沉的夜幕伏在城市的上空,排列整齊的房屋與四通八達的小巷無限從視野蔓延開,姜逐覺得有些冷,如同站在月球上眺望地球。
電波失聯,無人應答。
半夜,丁一雙爬起來放水,迷迷糊糊被浴室的門坎絆了一跤,一個激靈躥起身,才想起來這是酒店。
橢圓形的大床冷冷清清沒人光顧,楮沙白抱胸睡在卡座沙發上,鄭隗打鼾,被踢去茶幾下面,郭會徽兩條腿高高翹在椅子上,以一種“倒栽蔥”的睡姿佔據風扇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