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過年(第1/2頁)
章節報錯
年前的日子過得快,十幾天一晃而過,顧導的拍攝計劃告一段落。
朱定錦這方的鏡頭基本搞定,但由於陳西源的不配合,顧小律歉意地說如果剪出來的效果不盡人意,年後可能要補拍。
朱定錦連說沒事,當天下午去萬臻拿分成,張宏起一瞧見她,就懷念起西梅會所那份無疾而終的影後簽名,左右打量她:“你說你長得花見花開,究竟哪裡礙到了魏璠的眼呢?”
朱定錦數完片酬,捲成一團放進包裡,聽他這麼問,回道:“花見花開,不見得人見人愛。”
張宏起又叨唸上簽名:“就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了,下次,下次一定……”
有新來的藝人打不開門,走到窗戶邊用勁叩,朱定錦過去給人拉門,扭頭道:“那張哥你忙,我走了。”
懷鈞訓練班還有大半天才放假,不過到這時候,沒人有心思練習。回家的收拾出大包小包,拎著塑膠盆和老暖瓶,螞蟻搬家似的哐啷哐啷下樓,宿舍一間間空了,露出光禿禿的木頭床板,水泥地上一地毛絮。
朱定錦跑到三樓姜逐的宿舍,他們這兒還滿滿當當的。鄭隗雙親不在,沒有家回;楮沙白去年回過一次家,因為“不務正業”、“異想天開”、“沒有工作”和“死不聽話”這幾個政治性錯誤,被爹媽從年夜飯罵到初六,今年打死也不回了。
丁一雙和郭會徽倒是準備回去,車票也辦妥當,但東西還沒開始收拾,一個在陽臺練聲,一個在床上練吉他。
給朱定錦開門的是楮沙白,他咦了一聲:“姜逐去五樓找你了,你倆沒碰上?”
朱定錦探頭往裡瞧了瞧:“我從一樓上來的——真勤奮,還在唱呢?”
楮沙白嘆口氣,神情很深沉:“小朱妹妹,明年這個時候,楮哥請你吃海鮮,你要啥衣服鞋子,都叫姜逐給你買,你要是和小姜成了,哥幾個給你封大紅包。”
朱定錦從他亂糟糟半長不短的頭發一直看到破了底的塑膠拖鞋:“彩票中獎了?”
楮沙白一拳砸在門框上,容光煥發:“我們收到通知了!”
“什麼通知?”
“年後終考!”楮沙白那歡喜勁,活像範進中舉,“六年,可算盼來了,我的親娘,公司終於要把我們放出去大殺四方了。”
朱定錦反應過來:“你們要出道了?”
宿舍響起氣功波般的齊吼:“是啊!”
朱定錦忙不疊道賀:“恭喜,恭喜恭喜。”
背後有兩隻手扶上她的肩,一回頭,姜逐手臂上挎著她裝生活用品的包,朱定錦問:“你幫我收拾完了?”
姜逐說:“嗯,檢查了一遍,沒有漏了。”
朱定錦又問:“陽臺上掛的內衣內褲也收起來了?”
楮沙白這個事兒精靠在門板上,哎呦哎呦地起鬨,姜逐過去把他踹進去,咔一聲關門,回頭對朱定錦說:“疊好了,都在包裡。”
“小豐沒走嗎?”
姜逐答:“她說家在大山裡頭,回去不方便,而且這兩天她透過終考了,要多準備,估計會比我們先走。”
“真的?”朱定錦道,“那你等我下,我去和她道個別。”
五樓,科小豐正趁著陽光好曬被褥,看見她進來,嗓音極富穿透力道:“咦——姜哥來過了,有落下東西嗎?”
朱定錦擺手:“沒有,我們回陽石縣過年,給你道句新年好。”她從口袋掏出一個中國結,掛到她床頭的塑膠鏡子上,“聽說你過了終考,我早出晚歸,不知道,補送一個禮物。”
科小豐唔唔幾聲,舉著被褥往陽臺走,一把將之掀在尼龍繩上:“終考又不難,我有底子,我老頭子有一整套戲班底子。”
朱定錦幫她拍打被褥上的灰塵:“那你為什麼簽懷鈞?”
科小豐一手擋著陽光,在撣子拍打聲中說:“懷鈞不會做虧本買賣。”
雖說懷鈞這種生産線方式來錢快,但像程冠、張艾喜之流的一線歌手,分成也才四六開,藝人四,公司六,懷鈞從上到下,沒有哪一個藝人拿到過五成,比起原紀動不動與歌手七三、八二的分成,懷鈞無愧它“螞蟥”之名。
朱定錦好奇:“不虧它虧你啊。”
“也不是這樣的。”科小豐說,“你的市場價值不夠回本,就會被它壓榨,你的價值超出了成本,它就會把你綁在火箭上,一飛沖天。”
“你想紅?”朱定錦問。
“想!”科小豐的回答響亮。
朱定錦從陽臺上望下去,巷子外的公路車水馬龍。
宣義與溪池這兩處“夢想之都”,聚集了太多渴望“紅”的年輕人,金錢,地位,為生計,為爭氣,為攀比,為藝術,為人喜愛,更多的人將所有雞零狗碎的目的糅合在一起,變成自己紅的理由。
萬臻前年捧出個小旦,著名的拼命三娘,一天趕三場,朱定錦和她撞在同一個劇組,片場休息時蹲在一起吃盒飯,問她:“這麼拼命,是想紅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