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食堂(第1/3頁)
章節報錯
具體是如何不食煙火,陳西源也沒細說,插科打諢了兩句就已經回了橋洞,顧導握著劇本又開始招呼他倆。
又拍了幾幕無聲的場景,接下來都是動嘴對歌詞口型的,朱定錦戴上耳機跟唱幾遍,大體掌握節奏,就披金掛銀地上了。
過了幾幕,朱定錦的戲份全在“咔,過”中結束了,反而是陳西源出了毛病,顧得上嘴顧不上四肢,連續重拍了六遍後,陳大爺的脾氣控制不住了。
顧小律火氣也被他激起來:“西源你怎麼搞的?六次有四次沒對上歌詞,一次笑場,一次還同手同腳。”
陳西源把蛤蟆鏡一扯,厭煩嚷道:“我沒感覺!我又不是演戲的,歌我會唱,戲不會演。”
顧小律手背青筋繃起,死死攥著劇本,二人僵持對峙半晌,周圍人屏息靜氣。
最終還是顧小律深呼吸幾次,緩緩悶下一口氣,趕蒼蠅似的甩手:“都休息休息,你去調整五分鐘,回來再拍。”
生活助理連忙把棉襖給他披上,陳西源雙手插褲兜,提步就往橋洞外走,四處轉悠,偶爾聽到他低低哼唱。
橋洞裡工作人員眼觀鼻鼻觀心,屁股不敢挨地,手裡瞎忙乎,朱定錦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一帶動,坐不住,捧著劇本在周圍轉悠。
顧小律五官周正,眼廓深邃,籠上一層風霜,無端看上去老了幾歲,朱定錦的眼珠子從劇本上漂移到他臉上,半晌,顧小律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雙方對視一眼,朱定錦便坐下來,把劇本夾在腋下,拾起腳邊的水壺,扭開蓋灌了幾口:“顧導傷春感秋呢?”
顧小律哭笑不得:“不是,就想起一點舊事。”
“關於陳哥的?”
顧小律也沒否認:“他十五歲那年唱得是真好。”
朱定錦捧哏:“有多好?”
“意氣風發少年時啊,特能感染人,我和老蕭多喝了兩杯酒,蹦到燈紅酒綠的臺子上和他一起蹦跳嘶喊,唱完抱著吉他大哭。”
朱定錦側過頭問:“顧導就是為了那一刻的感動麼?”
顧小律沉默很久:“也不是。”他抹了抹臉,搓下一把細密的黃沙:“他和其他唱搖滾的小子不一樣。”
他說到這裡停住了,又抹臉,小拇指順帶揩了下眼角:“我後悔沒讓他在訓練班多蹲幾年。”
朱定錦把水壺的蓋擰上了,劇本平放在膝蓋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顧小律話沒開口,先深重嘆了一口氣。
再說起話時,就蒙上了一股無力的疲態:“訓練班拔尖的那幾個,公司卡得很緊,不少經紀人動過挖人的心思,全被攔了,這幾年放出來的小魚小蝦都是試水深淺的流水線産品,等掌握尺標和資料,才會真正拿大錢堆壓箱底的大魚大肉。”
陳西源的背影還在橋洞外晃蕩,顧小律盯著看了一會,聲音放輕了些:“西源還在訓練班時,我總想著,趁強敵還沒出場,趕緊撈一把大的。一年過去,我翻來覆去想了很久,該來的總要來,與其敗得丟臉,不如好好學幾年紮實東西。”
他又提起氣:“你別看程冠、馮元裁、張艾喜等等,演唱會到處開,風水輪流轉,等著吧,公司看誰勢頭不行了,沒人願意捧了,撤掉資源,他們也就從電視上摔下來了。”
雨過天晴,黃沙又開始吹了,陳西源似乎不小心吃了一嘴沙,朝地上呸呸了幾口,退進橋洞。
顧導垂著眼皮籲氣:“懷鈞就是這樣,紅得快,死得也快。”
陳西源臭著臉回來,死長頸鹿脖子硬地杵著,一副“還拍不拍”的臉色,顧導吃透了這驢的脾氣,哎了一聲,起身招呼人手。
朱定錦扶了他一把,顧導拿劇本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背,又恢複了點笑意:“不過小朱啊,也不能太灰心喪氣,西源和公司其他搖滾小子不一樣的,我對他還是有信心的。”
朱定錦捧哏成了習慣,差點把一句“狗不嫌家貧”給順出來。
幸好顧小律把自己的話接得緊:“你別不信,別人唱的是反叛,他唱的是找尋。”他話裡飽含三分期望,“唱出來了,這就是他的蛻變,唱不出來,他的路到此為止。”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陳西源狀態回來了,演技依然不線上,“殘缺”讓他演繹得像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