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瑜瞧見躲在櫃檯下的客棧掌櫃和小二,心裡有愧,朗聲喝道:“韓井垣,有種就我單打獨鬥,不要傷及無辜。”

韓井垣哈哈大笑,道:“你這是在求我?”他眼神殺氣騰騰,面容猙獰道:“他們的死,要怪就怪你,擾了我喝酒興致,看時辰這牛心山也去不成了,真是晦氣。”

就因為一個小小爭執,卻要無辜人葬送生命,如此兇殘無人道,可見漢人在遼國的地位是何等卑微。自從遼國佔據燕雲十六州後,為了防止漢人逃走,城鎮空虛,便在邊境嚴加看守,進容易出來難,那些窮苦老百姓只能屈服,可就受罪了。

“韓井垣,你們契丹人尚武,以強者為尊,你卻不敢與我較量,你又如何服眾?”凌楚瑜出言挑釁,欲引他而來。韓井垣哈哈大笑,道:“漢狗,你的武功我已領教,自認不是對手。大宋人才濟濟,若他日你轉頭對付我大遼,豈不是萬萬不妙。為了避免放虎歸山,今天我便在此將你斬殺,免得將來成為心腹之患。”

隨著他一聲令下,兩騎快馬衝了過來,一人持刀,一人拿槍,往凌楚瑜要害攻去。兩人動作簡潔,都是一擊斃命的招式,由此可見契丹騎兵擊技之嫻熟。他們馳騁草原,來去如風,這馬上的射技極為厲害。想當年趙武靈王為強軍強國,效仿於草原部落,在朝堂上颳起一股紅色風暴,便是那胡服騎射。短短二十年間,趙國兵力大增,軍事力量強橫,驅除林胡、樓煩部落,解決北方之患,消滅中山國,後來又在閼與大破當時號稱天下第一的秦國八萬銳士,再後來與秦在長平對峙三年,關乎著誰是真正戰國之霸之位。兩國交戰,投入兵力空前,已不能在軍事上分出勝負,是國力與廟堂之勝負。最後秦國依靠四代人凝聚的雄厚國力,才擊敗這僅用了二三十年便強大的趙國,可見胡服騎射帶來的強兵之威力。

如今大遼國兵強馬壯,內部團結,又佔據燕雲之地,對大宋來說,宛如一把利劍懸在脖子上,不寒而慄。

凌楚瑜身為大宋子弟,無法為國征戰,但想出手教訓一番,也好讓這些契丹騎兵看看,大宋並非無人。他矮身躲過一刀,長槍斜刺向另一人,那拿槍的契丹騎兵也好生了得,回槍格開,相互一斫,當地一聲,竟不分勝負。

兩名契丹騎兵勒馬回過頭來,當下又衝殺而來,凌楚瑜左右難顧,索性長槍橫撩,將拿槍之人刺倒在地,而此時另一人的彎刀已砍了過來,就要將凌楚瑜斬首。凌楚瑜身體猛地後仰,長槍詭異地從懷中穿了出來,往那人咽喉刺去。那契丹騎兵驚駭萬分,拉緊韁繩,急忙後仰,胯下黑馬前蹄高高躍起,才堪堪躲過。那契丹騎兵大怒,韁繩一轉,欲用馬前蹄狠狠踢向凌楚瑜腦袋。

凌楚瑜見那金燦燦的馬掌,若是踢中腦袋,非腦漿迸裂不可,他旋即展開身法,遊移到一側,拉緊韁繩,往後猛拽,連人帶馬一併放倒在地。

“放箭,射殺他!”韓井垣用契丹語怒斥一聲,隨他進來的二十餘騎挽弓發箭,箭矢快如蝗蟲。凌楚瑜揮槍以拒,轉眼間便擋下三波劍雨,氣得韓井垣怒揮拳頭。

擒賊先擒王。

凌楚瑜不欲跟這些契丹騎兵纏鬥,大步流星,直衝著韓井垣而去。可護衛他的契丹騎兵豈會讓他如願,左右衝了出來,彎刀如一輪輪月牙,晃人眼球。

這些契丹騎兵訓練有素,戰力頑強,凌楚瑜往裡衝了七步後便再難推進,反被他們包圍起來。在這個陣圈中,十餘把彎刀齊齊揮舞而來,彷彿天羅地網。凌楚瑜凝槍刺出,使出“冰峰倒掛”,槍頭所到之處,寒氣逼人。那些契丹騎兵雖驍勇,可這寒氣入體,難以抵擋,手中兵器齊被打落。韓井垣雖知其武功高強,但能一招便擊退十人圍攻,不是親眼所見,絕難以置信。

凌楚瑜擊退契丹騎兵後,便朝韓井垣而去。此時在他跟前尚有四名契丹騎兵,他們瞧凌楚瑜神勇,心有怯意,但身為護衛,主帥若被俘,護衛當自盡謝罪,左右都是死,索性也不退讓,揮刀拒之。

瞧出破綻的凌楚瑜揮槍挑飛他們手中彎刀,長槍直搗黃龍,鎖住韓井垣咽喉。

韓井垣暗罵一句“廢物”,舉叉向迎,纏鬥一團。韓井垣雖居高臨下,但不利於單打獨鬥,託天叉無法全力使出,雙腿夾緊馬肚,掉頭就逃走。凌楚瑜冷笑喝道:“哪裡逃!”便追了過去。

剛追出客棧,忽然地上黑影壓來,凌楚瑜抬頭一瞧,竟是一張大網罩了過來。這張大網由四個契丹兵各拿一角,從天而降,若被罩住,那便是籠中之鳥,插翅難逃。

凌楚瑜舉槍絞擊,欲將大網撕出一道口子。豈料這網是用手指粗的麻繩織成,堅韌無比,而且長槍非利刃,乃扎刺兵器,根本撕不開來。眼看這大網就要將凌楚瑜扣住,只見他左手一拿,握緊大網交織處,手臂至立,巋然不動。

那佈網的四個契丹兵剛一落地,凌楚瑜便刺向其中一人,欲迫他鬆手,只要網的一角松,便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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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契丹兵見槍頭寒光滲人,怪叫一聲,往右側躲去。一槍落空後,那四人同時朝右邊而動,欲用大網將凌楚瑜死死纏住。

韓井垣剛才故意落敗而逃,就是為了引凌楚瑜到自己設定的陷阱中。他哈哈大笑,下令放箭,欲將凌楚瑜射殺在網中。凌楚瑜在網中掙扎,瞧見不遠處的契丹騎兵正搭弓,暗叫不好,被這大網縛住,又如何抵擋流矢?他急中生智,左手蓄力一掌,往地上打去。

那些契丹騎兵以為他做困獸之鬥,胡亂出招,亂了方向打在地上,豈知這一掌打在一名拿網的契丹兵跟前,轟地一聲,一股氣浪將那人震得身體顫抖,倒退幾步,網角脫手而出,網陣失了一角,不攻自破。

凌楚瑜朝著這個缺口殺出,一拉一放,便將其餘三人失去重心。正當翻開大網,此時箭矢如雨,密密麻麻,莫可勝數,盡數射來。韓井垣深知他武功高強,有意不留活口,一有機會便要置他於死地。

凌楚瑜身在網中,自知難以抵擋箭雨,當即雙手握緊大網,運勁揮舞。那大網有三四十斤,一名壯漢都難以將其散開,可凌楚瑜勁力所至,貫穿每一根麻繩,如揮漁網般輕而易舉,將張大網旋轉如傘,將箭雨盡數擋下。韓井垣拳頭緊握,恨得咬牙切齒,一聲令下,幾名契丹騎兵挺槍又衝殺而來。

這契丹騎兵攻勢接連不斷,凌楚瑜有些吃力。這些契丹騎兵雖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但他們善於騎於佈陣,配合默契,優勝江湖高手。凌楚瑜一槍撥開眼前兩騎契丹兵的長槍,但他們勢大力沉,手臂已是微微發麻,而緊接著又是兩槍,目不暇接。

此時方知這兩軍衝殺與江湖比武的天差地別,長槍急忙圈封,遏住契丹騎兵槍勢,當即矮身翻出,方歇得一口氣。

“凌小子,剛才不還是英雄豪傑嗎?怎麼如今卻像個縮頭烏龜。”魏諝坐在那二樓出,這木牆被毀,露出客棧內部,他將一條腿伸出外面晃盪,滿心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哈哈大笑。

凌楚瑜沒來得及回他,忽聞背後勁風暗生,又急忙回槍格擋,心裡尋思,如今契丹兵皆已盡出,不如自己騎馬而逃,也可引開他們,免得再傷及無辜。想到這裡,他蹭蹭竄出三丈之外,便朝著馬廄而去。

韓井垣見他欲逃,急忙指揮騎兵左右包抄,分成兩列,擋在前面。凌楚瑜凝步一觀,只見契丹騎兵將他團團圍住,揮舞彎刀大聲吆喝,竟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