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韓井垣見他持槍穩重,勁力蓄髮,一瞧便是使槍高手,森然道:“我大遼馬戰為首,弓箭刀槍無雙,區區宋狗,也敢班門弄斧?”

如此自大,魏諝隱隱不快,說道:“區區蠻夷,膽敢在我大宋跟前稱兵?不知天高地厚。”他自來狂妄,如今國仇家恨加身,袖中歸藏早就想飛劍斬之。

凌楚瑜道:“槍乃百兵之王,其精妙絕倫,豈是你這等野蠻番狗所能領悟。”兩人互罵對方,嘴上亦不服輸。

韓井垣哈哈大笑,道:“我這託天叉乃長槍剋星,不知多少使槍高手敗於我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猛地一蹬,搶出三步,右臂直送,刺了過去。凌楚瑜道:“爾等蠻夷,只會用強,我中原武功以德服人,以武會友,你們王化未開,又豈會知曉。”他長槍一抖,紅纓漫舞,寒光疾吐,如怒龍咆哮,當地一聲彈開對手託天叉,直鎖咽喉而去。

韓井垣大吃一驚,鋼叉疾回,架開槍頭,堪堪躲過。他自恃勇猛過人,登時也覺得手臂發麻,略做思忖,驚訝道:“你是楊家將?”楊家槍法無雙,駐守邊疆,大遼國計程車兵無人不知,韓井垣見他槍法如神,便脫口而出,怒喝道:“你闖我大遼境內,是否刺探軍情?”如今兩國邊境局勢緊張,故而多疑。

凌楚瑜笑道:“都說你這番邦遼狗見識淺陋,我大宋能人輩出,隨便一人便能將你擊敗,又何需楊家將親自出馬?”韓井垣半信半疑道:“你當真不是?”凌楚瑜笑道:“不是,番狗看槍!”

霎時間,凌楚瑜凝槍疾急,宛如銀龍翻滾,奪人心魄。這白蠟槍堅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彎曲成半圓不劈裂,凌楚瑜勁力所至,槍桿扭動,化成無數條白龍,鑽人要害。

韓井垣冷冷瞧著,擰叉而動,如平地颳起一股惡風,與那些條白龍交織在一起,噹噹直響,光散亂影,火光四濺。咯噔一聲,兩股惡風驟停,只見託天叉已將槍頭止住不動。

“嘿嘿!”韓井垣冷笑,他所練的叉法以拿為精要,專拿天下各種兵器。凌楚瑜與之相碰,便察覺對手勁力黏吸,當時不全然明白,但槍被鉗制,才方知門道,韓井垣的古怪內力氣若螺旋,可正可逆,正為吐,逆為吸,吞吐閃爍,餘勢綿綿。

“只是拿我兵器,又能如何?”他話音剛落,只見那韓井垣五指微張,形若虎爪,朝自己撲開。凌楚瑜兵器受制於敵,誓不能撒手,左掌急忙拍出一掌,兩人相互強攻,周遭桌椅木屑飛濺,鬥成一團。

歐陽雄見這韓井垣武功不俗,心生疑惑,問道:“遼國何時有如此英勇少年。”智聰和尚在五臺山上為僧,與遼國相臨,卻也搖搖頭道:“這人英勇不凡,卻未成聽聞其名。不過他所使用武功,倒有遼國皇室的路子。”

“他是大遼皇室之人?”魏諝微微驚奇,道:“那是不是將他擒了,叫那皇帝贖人,換點酒錢?”智聰和尚卻道:“只怕這頓酒不好喝。老狂儒,你觀人望氣術了得,可知他武功底細?”

魏諝來了興趣,道:“哦?我且瞧瞧看。”

他凝神而去,觀人相,望其氣,片刻後,疑狐嘆道:“嘶~他這內功,怎麼與蒼雲教的吸功大法有些相似。”

歐陽雄曾對“吸功大法”頗感興趣,也道:“不會吧,這神功乃蒼雲教鎮教武功,又跟大遼有什麼關係?”

魏諝道:“據說這吸功大法是蒼雲教主參悟一本外族書籍而成,這些本書便是當年屠胡令冉閔征戰奪北方胡人來。若追本溯源,倒是符合。不過兩者雖有相似,卻有本質區別。吸功大法是以此法吸取他人內力為己所用,而那小子則是陰陽交替,剛柔並濟,正派得多。”

智聰和尚點點頭,道:“這路武功乃大遼皇室不密之傳,名為‘陰陽螺旋勁’,動可勁隨心發,無堅不摧,靜可如深海漩渦,吸納百川。這小子若不是皇家之人,可不會這武功。”他思忖片刻,道:“可說來奇怪,據我所知,大遼皇室可沒有像他這般年紀的人物。”

說話間,二人兵器纏在一處,掌爪撕裂,險象環生,倏地一分,韓井垣落地後驟叫一聲,託天叉形神如一,直奔凌楚瑜面門。這三股託天叉猶如猛虎獠牙,朝著凌楚瑜眉心和雙目刺來,甚是惡毒。

託天叉未至,那股奇特的螺旋勁風已然撲面而來,凌楚瑜被吹得難以抬眼,不能直視,登時破綻百出。韓井垣心中暗喜,欲一叉將凌楚瑜腦袋開花。豈料凌楚瑜提槍一挺,一招“飛龍在天”,沿著託天叉下方點向韓井垣腋下。

這一槍可不了得,槍長七尺三寸,叉有六尺六長,孰勝孰敗,當即分曉。韓井垣不得已側身而出,卻還是慢了一步,衣衫劃破,好在沒有傷及肌膚。

韓井垣外袍已毀,登時面目猙獰,將破損長袍撕開,胸口老虎紋身赫然在目。這虎頭有拳頭大小,張口獠牙,栩栩如生。契丹人都有紋身的習俗,或胸或臂,大多以狼頭為主。契丹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信奉狼性文化,他們以部落為群,共同協作,相互吞併其他部落。便如同草原狼群捕獵般。但也有些許部落以鷹或者老虎為其信仰,身上紋身也自然是部落圖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好,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的,你算第一人。”韓井垣左手提叉,將叉杆夾在腋下,右手聚爪,氣勢陡然高漲。凌楚瑜見他目露兇光,氣勢凌人,宛若一頭猛虎,爪若虎頭,叉似虎尾,正凝視自己,蠢蠢欲動。他身體裡迸發出的野性,讓人膽寒。

韓井垣側步緩行,大有窺視對手破綻之意。凌楚瑜豈敢大意,心想對手武功雖不如自己,但他骨子裡那股狠勁,著實不能小覷,當即擺出凌家槍的起手式,蓄勢待發。整個客棧內鴉雀無聲,三個老頭也紛紛看去,不忘舉碗乾杯,甚為愜意。

“當”地一聲,乾杯聲打破寧靜,韓井垣雙目精光大漲,突進如風,右爪翻騰,變化多端,朝凌楚瑜腰間拿去。他雙手骨骼驚奇,猶如練了多年鐵砂掌般,無堅不摧,又快又狠,乾脆利落。凌楚瑜提槍直入,絕不信對手血肉之軀能抵擋槍頭之鋒芒。而韓井垣行至半途,猛地一個轉身朝右,左手託天叉劃出一道弧線,將對手長槍擊飛,好似老虎尾巴橫掃。凌楚瑜暗暗稱奇,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武功。轉念間,韓井垣已然回頭,所謂猛虎回頭,不死不休。他猛地噔噔噔踏上三步,朝凌楚瑜右側奔來。每一步雖落地無聲,卻帶著十足氣勢,如猛虎下山。凌楚瑜一時不查,居然被他嗜殺氣勢所攝,舉槍堪堪防守。

韓井垣此刻化身為一頭猛虎,身手矯健,上下翻騰,左撲右殺,每一招都包含殺意。凌楚瑜見過中原諸多武功,類似如形意拳,是模仿動物的一種武功,但要相較於神髓,卻遠遠不及眼前的韓井垣。

他真是一頭猛虎!

一旁的魏諝看得精精有味,嘿嘿笑道:“不想這大遼國內,竟還有如此最近,比起我們中原的形意拳,他們更加相似。”智聰和尚也道:“我們中原武功,學其形,藏其意,而大遼以武立國,族人尚武,這形意皆露其外,故而更加勇猛,豈不知剛者易折,柔則長存。”魏諝訕笑道:“蠻夷就是蠻夷,霸氣外露,空有其表爾。”

兩人鬥了五六十合時,凌楚瑜斜出一槍,被韓井垣揮爪擊飛,後者當即轉身,左手託天叉橫掃小腹,極為靈動。正當以為要得手之際,凌楚瑜收槍到胸前,欲做抵抗。魏諝咂嘴嘆氣,道:“怎出如此下策?”這長槍驟收,便沒了長兵器優勢,韓井垣便可乘機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