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東方家依舊燈火通明,群雄在為此次大會的圓滿結束而舉杯慶祝,口中歌頌著東方盟主如何如何,歐陽家主如何如何。他們推杯換盞,相互道喜,又互攀交情,想著為自己以後的路謀劃利益。

凌楚瑜登高而望,這塊地在白天還死了一個響噹噹的人物,而在夜裡,他似乎被遺忘了。血跡尚未乾,哀嚎還在迴響,凌楚瑜都看在眼裡,心裡嘆息。對於其他人而言,或許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他搖了搖頭,向另一個屋簷躍去,想遠離這個喧鬧的地方,尋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但卻越走越遠,最後是出了東方家。

“這樣也好,到處走走!”他心裡苦笑,仰頭悶了一口酒,漫無目的閒逛。

應天府的夜晚也是熱鬧,雖然已經進入凜冬。外面開始飄起了雪花,但街道兩側攤位琳琅滿目地商品,吸引行人停下腳步,討價還價。

“下雪了!”或許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百姓歡呼鼓掌,迎接這一場瑞雪。小孩更是樂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再大一些,好跟小夥伴比一比,今年誰的雪人更大。

凌楚瑜朝雙掌哈了口氣,摟了摟外衣,身子雖涼意,但總是心卻火熱。小孩們圍在買烤地瓜的攤主前,吵吵嚷嚷地非讓爹孃買個地瓜,父親在旁鐵著臉一言不發,母親則架不住小孩的撒嬌糾纏,和藹一笑地答應了,小孩樂得合不攏嘴,捧著熱氣騰騰的地瓜,小嘴呼呼吹著熱氣,心裡歡喜。

凌楚瑜胸口一熱,這讓他想起冬季和妹妹紗兒一起逛夜市的情景。冬天她最愛的就是烤地瓜和糖炒栗子,再在秀髮插上一枝剛開的白色臘梅,人俏花美,是那麼可愛。

不知不覺,凌楚瑜來到一家炒栗子的攤位上,攤主瞧他一副公子哥模樣,不再理會旁邊眼饞卻身無分文的小孩,轉向過來,笑呵呵道:“公子,來點糖炒栗子,可好吃了。”

凌楚瑜很少吃,但還是脫口而出道:“來二斤給我妹……”話到嘴邊,發現身邊卻無人,頓時愣了愣。

攤主恍了一會神,識趣地笑道:“好嘞,二斤糖炒栗子!”手腳麻利地用木鏟子將栗子倒進油紙折成的三角形漏斗中,掂了掂分量,道:“公子,您的栗子,足夠。”這些買東西的攤主,大都能用手掂出東西分量。凌楚瑜也不懷疑,給了錢,接過栗子,拿出一顆,看著旁邊幾個小孩水汪汪的眼睛,望眼欲穿地看著他手中的栗子,凌楚瑜心一軟,把整包栗子送了過去,柔聲道:“來!”小孩們驚喜地接過,道了謝就開始分食。凌楚瑜目送他們大鬧遠去的身影,微微一笑,將手中栗子塞入口中,咬成兩半,再嚼幾下,把果肉咬出來,然後將帶著不少果肉的殼吐出來,這就是他不想吃栗子的原因,太難剝了。

這時候紗兒在就好了,起碼能吃到幾顆完整的栗子。

忽然不遠處,有個倩影匆匆而行,那寬大的風衣下藏著姣好的身段,風帽將秀髮和臉遮住,凌楚瑜怔了怔,覺得眼熟,思忖片刻,跟了過去。

那女子走得匆忙,步子邁得比尋常女子略大些,時不時回頭瞧瞧,擠入人群,鑽入巷尾,兜兜轉轉消失在夜幕中。

凌楚瑜走鏢時鍛煉出來的腳力和跟蹤能力依舊如故,那女子雖有防備之心,腳步輕快,但還是甩不開凌楚瑜。

她跟前是個一進小院子,在這排民房中非常不起眼。風衣女子在門前駐足一會,推門而入。

凌楚瑜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人把守,然後附耳貼在門縫中細聽,“篤篤”地敲門聲,沒有反應,然後又是“篤篤”兩聲,裡面似乎有人咳嗽一聲,沙啞地說了句“進”,女子用手輕推門,“咯吱”一聲,凌楚瑜旋即走到牆邊,準備越牆而入。“咯吱”關門聲響起,凌楚瑜趁機縱身一躍,穩穩當當地落在院子中。

院子不大,凌楚瑜附身朝窗下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低頭貼在窗下,凝神細聽。

“凌大哥……這些年過得還好?”女子怯生生問道。

那人沒有應答,女子繼續道:“白天在東方家沒搭上話,當時真是兇險萬分。”

凌楚瑜心生好奇,今天在東方家竟還有人認識貞娘?看來她身份很複雜,不單單是侍女這麼簡單。

“哼……”那人冷哼一聲,語氣有些顫抖,中氣不足,想來是有了內傷。

“凌大哥,你受傷了?”女子關切道:“傷得重不重?”凌楚瑜聽她語氣,應該和這個男子相熟,而且關係應該不淺。

男子口中似乎有痰,呼吸急促,聲音沙啞道:“無礙!你可知道我今晚叫你前來,所為何事?”

“知道!”

“當我知道你還活著的時候,我真的很意外,我以為當年所有人都死了。”

“教主和夫人身死,我本無意偷生,孫平風將我救下,讓我的性命苟活了這麼多年。如今他死了,唯一跟我有關係的,就是我兒子。”

“你兒子!哼哼,他心機可隨他父親。今日當眾跪下朝你磕頭叫你娘,你不知道他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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