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此事該當如何決斷?”此番局面是誰都意料不到的。在場群雄沉默良久,不敢多言,唯有歐陽靖敢當面詢問。

東方魄心知對方這是在逼自己決斷,尋思片刻,淡淡說道:“孫可鑫已然承認是自己失手將其弟孫憶安推到凌楚瑜劍下,後者自然無需負責,至於孫可鑫,既是家事,也是無心殺人,咱們也不再過問。至於藏劍山莊買兇殺人一事,疑點頗多,有待商榷,但當事人孫平風如今身死,以死無對證,就不予追究了。大家認為我東方魄如此斷案可否?”

群雄也無定論,東方魄如此決斷也無異議,也就紛紛附和。凌柏川走到兒子身邊,拍了拍他,輕聲道:“走!”父子二人就這樣退到人群中。

此時這偌大的前廳廣場上凌亂不堪,留下凌柏川和孫平風打鬥的痕跡,東方魄也無心宴席招待,朗聲道:“各位,此間雜亂,招待不周,若不嫌棄,不如休息片刻,待我命人收拾出來,大夥再行商議如何?”群雄附和聲一片,如此酒肉招待,雖有江湖豪氣,但難免喝多話多,亂了規矩,議事就當正經議事。

東方魄拱手道:“那就有勞各位在我東方家內歇息喝茶,一個時辰後,大夥再來此。”群雄一鬨而散,各自三三兩兩為伴,或遊圓賞花,或漫步庭院,或小憩談心。東方家佔地巨廣,光是前院就足夠群雄活動,還不算上客房廂房這些。

東方家一處偏僻八角涼亭,三人坐於其中。外圍十步一人,目光如炬地巡視四周。

歐陽靖微笑道:“真相大白,凌賢侄轉危為福,實在可喜可賀。”凌楚瑜起身雙手一恭,正色道:“多謝歐陽家主搭救之恩。”歐陽靖卻謙讓道:“你能脫困,關鍵是在你父親和王貴人相助,我只不過順水推舟而已,談不上大恩。”凌楚瑜道:“江州救命之恩,如同再赦,楚瑜豈敢相忘。”歐陽靖依舊笑道:“只是舉手之勞。”

一旁在喝茶的凌柏川忽然說了一聲“不易”。凌楚瑜心領神會,從懷裡拿出“壬甲龜殼”,放在案桌上。

這東西本來交給王如萱儲存,凌楚瑜洗脫殺人嫌疑後,這物件作為歐陽家幫助的交換條件,他又從王如萱那裡拿了過來,交給歐陽靖。

歐陽靖毫不避諱地拿起壬甲龜殼,不疑有他道:“就是這個?東方魄為了他可是魂牽夢繞。”凌柏川淡淡說道:“當初得到的訊息就是如此,而且這個是不易在蒼雲山一處秘洞得來,應錯不了。只是要如何開啟,歐陽兄你還得多多專研才行。”說罷呵呵一笑。

歐陽靖思忖道:“若訊息是真的,裡面是一部經書,我開啟了也亦無用。不如收起來,教東方魄不能染指更好。”凌柏川笑道:“那就全憑歐陽兄做主了。”

此時有一人前來稟報,“家主,藏劍山莊孫可鑫來了!”

“他?”凌楚瑜有些奇怪,道:“他來做什麼?”凌柏川和歐陽靖相視而笑,道:“既然歐陽兄有貴客,我父子二人就不打擾了。”旋即起身抱拳,道:“告辭!”歐陽靖也起身抱拳,道:“不送!”二人相熟多年,熱情但不客套。

凌家父子一道而行無話。良久,凌柏川才淡淡道:“這次為何要多管閒事?”凌楚瑜沉默不語,他其實心裡我不清楚。凌柏川忽然駐足,回身呵斥教訓道:“此間事了,立刻給我滾回家,擇日完婚,好好給我打理鏢局,也讓我省省心,這次為了給你擦屁股,我可是費了不少勁,你娘在家裡整日擔心受怕,回去有你好看。”

凌楚瑜啞然失笑。

一個時辰匆匆而過,東方家不愧是武林表率,執行力驚人,已經收拾好了前廳廣場,撤去圓桌佳餚,換上嶄新的椅子茶几,排列整齊,上面茶水備好,各門各派掌門在東方家指引下紛紛依次入座,弟子徒弟身後站列,比起之前圍桌而坐的情形,更添莊重森嚴。

孫平風笑道:“各位遠赴應天,東方魄在此感謝諸位的艱辛,方才之不幸,實屬遺憾,還望大夥多多體諒。如今孫可鑫賢侄已接掌藏劍山莊,年輕雖輕,但肩上擔子重大,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今後還有賴大夥多加照顧。”

群雄目睹藏劍山莊悲劇,紛紛同情道:“大家同屬武林正派,自然是相互照應。”東方魄拱手謝道:“有勞諸位。”

“剛才之事,也因為我們正道中人不夠團結齊心所成的悲劇。大夥雖都是在東方盟主統帥,但多年來各自為政,現如今魔教勢大,若我們還是各自為戰,不一統號令,他日大難來臨,只怕不好抵擋。”說話的正是公孫如是,他向來都是為東方家做事,他所說所提,幾乎可以說是東方魄本人意願。

“不知公孫家主所說的不一統號令,指的是什麼?”駱天浩冷言冷語,語氣不悅。

公孫如是臉色凜然道:“這還需我多言?眼下的凌、孫兩家便是如此。若在事態嚴重前能得妥善處理,也不至於成這樣的局面。”駱天浩冷笑道:“哼,如今兩家恩怨不是盟主親自審理嗎?怎麼還會出現如此事情。”公孫如是怒喝一聲,“你是在質疑盟主?”駱天浩道:“駱某自然不敢,盟主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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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深意,不以言表。

公孫如是正要發怒,只聽東方魄搶先說道:“孫莊主之死,我也有責任,若能及時出手相救,怕也不是如今局面。”

“盟主,當時情況兇險,大家有目共睹,孫莊主之死,純屬意外,於外人無關。”群雄覺得說話之人言之有理,當時的情況確實危險,稍有差池,就被捲入那凌厲霸道劍氣中去。眾人尋聲而去,說話的是位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有人認得他就是當時孫平風八劍崩飛時,東方魄以指接劍救下的那人。

東方魄聽罷汗顏道:“孫莊主之死,我仍愧疚於心,以後藏劍山莊有任何需要,我定當全力以赴。”說罷朝著孫可鑫這個新任莊主微微拱手,以表認可,道:“孫莊主!”

孫可鑫表情木然地回了一個大禮,淡淡道:“多謝盟主!”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已然向歐陽家投誠,東方魄並不知情。他知道如今東方魄在天下英雄面前許給自己的承諾,不過是一紙空文,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他心裡清楚,以如今藏劍山莊的實力,不說大門派,就連二流門派實力都夠嗆,自己又年幼,若臣服於東方家,只能在他麾下做條狗,而且還會有被其併吞的危險,不如投靠歐陽家,獲得歐陽家支援,反倒有益。想到這裡,不禁暗暗佩服父親臨死前的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