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往東的路上,群雄結伴而行,一支龐大的隊伍朝著應天方向而去。

凌楚瑜在渭城待了三天,沒等來楊翔龍,卻等來了吳仕、何瀟之和唐禮三人。他一臉不悅,自己明明飛鴿傳書讓所有師弟趕來渭城,如今卻只到三人,幽幽說道:“這是給我打的什麼折扣?”

三人不敢惹這個怒晴不定的大師兄,還是吳仕硬著頭皮把一封信捧到他跟前,畏畏縮縮失笑道:“大師兄,這是……這是師父的意思。”凌楚瑜有些意外,接過信紙,上書“吾兒不易,蒼雲山一戰揚名,為父欣慰。可正邪不兩立,恐怕今後爭鬥不休,唯恐牽連,速回蘇州,靜觀其變。”

凌楚瑜看完忽問道:“蒼雲教偷襲各大派,鏢局可有事?”吳仕道:“我們接到師父命令後就一直往這裡趕,沿途倒是聽聞魔教之事,但分局皆無恙。”凌楚瑜點點頭,凌家鏢局內有專人信鴿,若有異樣,訊息三天可抵達各個分局,看來蘇州總局並未受到蒼雲教的襲擾,心下寬心不少,道:“那其餘幾個師弟呢?”

何瀟之道:“大師兄,如今魔教捲土從來,很多人匪徒打著魔教旗號打家劫舍,現在找咱們託鏢的都排到城門口了,如今咱們鏢局忙得不可開交,二師兄他們都跑鏢去了,也就是大師兄你信傳來的那天,我們仨剛跑鏢回來,師父就命我們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看著三人風塵僕僕、眉帶倦意的樣子,凌楚瑜心軟道:“辛苦你們了,先休息一日,明日我們馬上起身回蘇州。”然後想起王如萱,心有所思,思忖半響,起身離開。

凌楚瑜走到王如萱房門前,正想敲門,卻又將手收了回來,來回踱了幾步,愁眉苦臉。

“凌大哥,是你嗎?”屋裡傳來王如萱聲音,隨著她武功造詣越來越高,這聽聲辯位的本事也是愈發精純。

凌楚瑜乾笑幾聲,道:“王姑娘,是我!”

“進來吧!”

凌楚瑜緩緩推開房門,一股幽香飄來,清淡素雅,正如眼前這姑娘一般,清水出芙蓉。

“王姑娘耳朵真靈,都能聽出是我。”

王如萱坐在圓桌前,淺淺一笑,如沾雨露,含苞待放,道:“每個人腳步聲都不一樣,凌大哥你的腳步慢而飄,聽久了自然懂。”話雖如此,沒有深厚的修為,怕也是不行。王如萱道:“凌大哥,是要回去了嗎?”她瞧見凌楚瑜的三個師弟找來,已猜到幾分。

凌楚瑜點點頭,但不知該如何說。之前答應王如萱此間事了,就陪她一起去塞外遊玩,可如今時局複雜,唯恐多生事端,但又不知該如何對她開口。

王如萱秀外慧中,見凌楚瑜支支吾吾,似乎有難,心中已經猜到幾分,輕聲道:“凌大哥,如今正道與蒼雲教對峙,我擔心師父的安危,我想去一趟應天,看看各大派的反應,你能陪我一道嗎?”

凌楚瑜不假思索道:“好,我陪你!”王如萱頷首淺笑,“多謝凌大哥。”凌楚瑜自知心裡有愧,回答乾脆,加上上官飛這個陰險小人,怕她江湖閱歷淺薄,中了對手圈套,道:“那事不宜遲,我們明日就出發。”

翌日,三馬一車,緩緩駛出。駕車的活落在唐禮這個內向人手裡,他雖不多話,但心思細膩,比起吳仕的憨厚和何瀟之的輕浮,倒是讓人放心得多。吳仕和何瀟之一人一騎,至於凌楚瑜的愛馬,任由它隨眾而行。

凌楚瑜坐在唐禮旁邊,背靠車廂,腰間別著個酒葫蘆,一條腿懸在馬車外面晃悠晃悠,倒也閒情逸致。騎馬顛簸,還是馬車舒坦一些。小黑自從做了一次車伕後,就萬般不願,而且這次駕車的是唐禮,他可使不動小黑,凌楚瑜就讓它灑脫一回。

此役過後,凌楚瑜心裡五味雜陳,與上官飛結下死仇,還把王如萱牽扯進來,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至於她今後的安危,要如何安置才好?

“大師兄,想什麼呢?”一旁的唐禮觀察好久,才怯生生地問出一句話來。凌楚瑜斜眼看著這個沉默的師弟,在所有的師弟裡,他是最謹小慎微的,膽子小,沒衝勁,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老六!”凌楚瑜沒瞧他,閉上眼睛淡淡說道:“有什麼事情就直說。”被一語道破的唐禮頓時臉紅,尷尬一笑。凌楚瑜笑道:“是不是感覺老七武功日益精進,自己墊底了,面子上過不去?”唐禮愣了一會,鄭重地默默點點頭。

凌楚瑜知道他的性子,雖軟但略有自尊,凡事絕對不做最後一名。宋至遠得吳罡傳授武功,武功突飛猛進,唐禮雖不羨慕,但他以然是最後一名,心下覺得丟人。如今有機會請教,也是鼓起勇氣。

“老六!”凌楚瑜轉頭瞧他,道:“平日你練功不勤,總覺自己得不是最後就行,但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潛能究竟有多大。你只知道與老七比較,卻不發覺跟你幾位師兄的差距越來越大,如今老七一鳴驚人,你已經被甩在後面,而且差距只會越來越大,追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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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禮咬緊下唇,心裡懊悔萬分,想想這些年都是混日子,只要自己不是最差的那個就行,小師弟武功底子弱,又愛惹事,從來都是被罰的人,自己就得過且過,低聲道:“大師兄,我……”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凌楚瑜卻毫不留情道:“你生性膽小,沒有大志向,只想安生過日子,這本也沒錯。但是你入了我凌家鏢局,就應該知道,我們鏢局做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意,稍微疏忽,那就是人命關天的事,而在你之上的,是凌家的這塊金字招牌,你的性命就是守護這塊招牌。若你再是這樣不求上進,只為混日子,別說走鏢,就想留在鏢局也是不可能。記住,是鏢師用生命守護鏢局,而不是靠鏢局去保護你。如今江湖朋友給我們面子,可保一時,若鏢局沒有實力,那些黑白兩道還會給你機會嗎?”

唐禮聽得心驚膽寒,後背直冒冷汗,他的小心思都被凌楚瑜一語擊穿,毫無保留。他一直都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願去獨當一面,就連走鏢也是不敢獨自完成。而最近的日子,凌柏川要他們獨立走鏢,唐禮備感壓力,擔驚受怕,生怕自己不能勝任,處理不了突發狀況。而宋至遠的異軍突起,更讓自己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