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乃五進院子,縱深廣,書房位於最裡面正房東側的耳房。凌楚瑜穿過遊廊,走到書房前。書房內點著燈,窗上印出一人影拿著一卷書。凌楚瑜上前敲了三下,小聲道:“爹,孩兒回來了。”

“進!”屋裡的人說道。

“吱”!凌楚瑜輕推開門,自己的父親凌柏川正坐在案桌前,右手拿著一卷竹簡在看著,並沒有理會凌楚瑜,而是專注地看著竹簡上的內容。凌楚瑜進了書房後,也沒有主動再說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站著。

一盞茶功夫,凌柏川合上竹簡,呼了一口氣,把竹簡放在桌上,像是剛剛讀完。看了看凌楚瑜,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兩年前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說,但這次我卻發書信到各個分局找你,知道為什麼嗎?”

凌楚瑜道:“孩兒知道。”

凌柏川道:“知道?要不是見我的書信,你還是會一意孤行。”

凌楚瑜感覺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無可辯駁,道:“可是……”

凌柏川擺了擺手,道:“這次不一樣,這已經不是你私人的恩怨了,必須從長計議。”凌柏川站了起來,道:“你這次回來,就老老實實待著,幫我打理鏢局和其他事情。還有……”凌柏川拿起案桌上的一封書信,手指篤篤點著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給我弄一個兒媳婦回來的?”

凌楚瑜一聽便知道信是王權才那個老狐狸寫的,無非是關於比武招親的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凌柏川聽罷,不喜也不怒,道:“也罷,這也是天意。既然你奪了魁,又把令牌給了王家小姐做信物,這門婚事就這麼定了。過幾日我便回信,然後下聘禮,我們不能失了禮數丟人。”

“可是……爹,我是……”凌楚瑜欲言又止。

凌柏川嚴肅道:“既然不想娶親,又為何身在王家裡。既然不喜歡,為何不拒絕。一切事情,有因才有果。既然做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挺起胸膛,不要後悔。”

凌楚瑜低頭一言不發。凌柏川伸手摸了摸凌楚瑜的後背,道:“看來這兩年你變了不少,沒了當初那桀驁不馴、任意妄為的性子。”然後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搭在凌楚瑜右手手腕上,把了一會脈,眉頭一緊,臉色一沉,不悅道:“這兩年你功力為何沒有一絲長進。”

凌楚瑜想想這兩年整天賭錢喝酒捱打的日子,突然覺得是虛度了光陰,懊惱地自責,牙關一緊道:“孩兒……知錯。”

凌柏川冷冷道:“就這樣,還想報仇,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凌楚瑜咬了咬牙,堅決道:“孩兒今後必當用心練功。”

凌柏川嘆了一口氣,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你現在的最主要做的是就是和王家的小姐完婚,然後打理家中的生意,成家立業,收一收性子,懂嗎?”

凌楚瑜雖心裡不願,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現在的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些了。凌柏川心裡稍有些安慰,道:“好了,去吃飯吧。”

“爹,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嗎?”凌楚瑜口中的那件事,就是讓他連夜趕回的原因。凌柏川道:“正在調查中,江湖上已經有不少流言,有確切訊息自然會告訴你。”凌楚瑜沉默不語,退了出去。

晚膳過後,凌楚瑜挽著蘇婉如的手,沿著遊廊在院裡散步。蘇婉茹聽了凌楚瑜娶親的事,心裡歡喜,稍有安慰地道:“不易,之前娘都沒有催你成親,那是娘覺得男人先要立身立業,但是你出了這樣的事,娘心裡是擔心害怕的……”

凌楚瑜在一旁點點頭,道:“孩兒知道娘是擔心我的。”

蘇婉如嘆了一口氣,停住腳步,欲坐在遊廊的長椅上,凌楚瑜扶著蘇婉如的手,讓她慢慢地坐下。蘇婉如長舒一口氣,道:“當初娘懷你的時候,身子不好,又動了胎氣,導致你生下來後就多病多難,好不容易長大了,身體也好了,又偏偏……”

凌楚瑜道:“娘,孩兒明白。你給孩兒取表字不易,就是要告訴孩兒這世間之事,十之八九都有不容易的地方,告誡孩兒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要隨遇而安,不被打垮,做人要無所畏懼。”

蘇婉如聽罷有些吃驚,不敢相信眼前的凌楚瑜,喜道:“你能這樣想,看來是真的長大了一點。”蘇婉如心裡突然就鬆了很多,因為擔心凌楚瑜還為之前的事情而產生一些負面的影響,做出不理智的事,看來擔心都是多餘的。蘇婉如又和凌楚瑜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後,夜漸深,便回房休息去了。

夜深,凌楚瑜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另一邊則是凌紗兒的院子。

“出來吧,臭小子,還改不了這偷雞摸狗毛病。”凌楚瑜坐在桌子前,邊喝茶邊說道。

“哈,你耳朵還是這麼靈!”一人影跳窗而入,年紀和凌楚瑜相仿,一身華貴寬袖大袍,頭戴銀色頭冠,輪廓硬朗,雙眼有神,頗有一股硬漢味兒。

那人上前一把抱住凌楚瑜,激動道:“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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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瑜心頭也是一熱,一拳打在那人胸口,打趣道:“好久不見,熊穿人衣,還是一副熊樣。好好大門不走,偏偏跳窗。”

那人一把推開凌楚瑜,也並沒有生氣,道:“去你的,嘴還是那麼損,當初爬樓跳窗你也做得不少,還說我。再說了,不這麼做,怕是要被你娘用掃帚打出去。”

這人是凌楚瑜從小的玩伴,叫秦銘,出身於將門。秦銘父輩隨開國皇帝趙匡胤一起打天下,立國後念其年老功高,在家鄉揚州被冊封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候,食邑千戶,子孫可世襲爵位,可謂是衣食無憂。但秦銘從小就練武讀書,並沒有貴公子的嬌氣,倒是一副能上戰場打仗的硬漢。所以每當秦銘穿著華麗的文人衣服,凌楚瑜就不忍打趣說一副熊樣。

凌楚瑜大量一眼,道:“穿成這樣,莫不是去醉人間?”

秦銘“哈哈”笑道:“正是,正是。快隨我一起,醉人間的姑娘可是整天都念叨著你。”

凌楚瑜心裡一陣苦笑,他和秦銘雖然經常去風月場所,但並不是什麼好色之徒,聽聽曲子,喝喝美酒,僅此而已。雖然此刻心裡並不想去這歌舞場所,但好友相邀,不好拒絕,加上心裡有些苦悶,醉人間的美酒也是一絕,便應了秦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