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太監紛紛朝著喬良行禮,之後又各自忙著桌案上的文書。司禮監的這些太監們先是將原本的奏摺在另外一個本子上謄寫一遍,而後又用蠅頭小楷在旁邊將那些生澀難懂的詞一一標註,有的甚至還會將陌生地名所處的大概位置,以及物産風情全都寫下來。

而司禮監的太監一個個的看上去也都不是話本之中所描寫的那種滿臉橫肉面目可憎,反倒是婧娘在他們專注的批註奏摺的時候偷偷瞧著一個個的竟然都眉清目秀,甚至還有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婧娘曾仔細瞧了其中一個太監好長一陣子,可是那人偶爾謄寫奏摺,偶爾小字批註,甚至有一回竟匆忙起身詢問旁邊太監一個地方名詞,那個太監似乎也不知道,於是二人匆忙的在架子上翻閱了一本地方縣志,二人在經過一番推敲之後那個太監才小心的用工整的蠅頭小楷把該備注的內容寫上。

而這兩個人的動靜從始至終除了新來的婧娘之外沒有引起旁邊任何一個太監的注意。因為其他的司禮監太監都也都做著和這兩個太監相差無幾的事。

老是盯著旁邊的太監看確實是有些無聊,但是不盯著旁邊的太監瞧就更是無聊。喬良自己坐在最前面,桌案上擺著的奏摺雖然不多,但卻都是那些官位較高的大臣們的上疏,當然了,這些人的文采也都是比較好的。

比如婧娘在剛剛湊著給喬良研墨的機會超朝著喬良手裡的奏摺瞧了一瞧,發現這些字單個分開來她知道怎麼唸的佔七八成,知道具體意思的佔四五成,但是若是將這些字組合成喬良手裡的奏疏,她連猜帶蒙的也只能將意思猜到一兩成。果然以前兄長們給她帶回來的話本都太過淺顯易懂,當真正的計較起來,她的水平也只不過是比草包強一點點。

不得不承認真正在司禮監的太監一個個的都不是草包,反倒是一群通天文曉地理的人才!

啪嗒!

坐在最前面的喬良不悅的將奏摺擱置在了一旁發出不高不低的一個聲音,其他的太監見狀也紛紛放下了手裡的要批註的奏摺。

“翰林院這次的動靜不小……”喬良頓了頓說道,“翰林院參事李甫銘上奏陛下裁減東廠,諸位意下如何?”

“喬督主,我等只負責批註,對於朝事,並不敢妄言……”

“不過是跳梁小醜,相信陛下必有聖裁!”

“督主無需擔心,陛下定有聖裁!”

下首的太監一併答道,似乎對此並沒有多少動容。

司禮監的太監們雖是以喬良為首,但卻並不屬於東廠。前陣子西廠的興公公趁著機會在皇帝面前提了幾乎,後又有賢妃在陛下身邊吹了枕頭風,如今表面上是李甫銘上疏,可是實際上卻是東廠和西廠之爭。

“確實,陛下自有聖裁!”喬良拱手道,對於司禮監的那些太監們的態度並沒有生氣。而是不動聲色的接著批註桌上的文書,隨之司禮監又變得平靜下來。

然而這種平靜並沒有延續太長的時間,因為沒過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的進來,然後屋子裡就有一個太監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一個時辰沒過,司禮監已經有五六個太監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喬良!奴不要太過分!”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太監怒道。

“過分?本督後院起火,難不成你們還想逃脫幹系?”喬良悠悠開口道。將話說完之後便結束了在司禮監的工作,起身準備離去。

到了這個時候婧娘似乎才恍恍惚惚的想起來在半個時辰之前張公公曾經出去了一趟,算起來也應該是這個時候東廠做了什麼讓這些人臉色大變。

“小東西,還不走?”喬良起身之後見婧娘還在那站著,便聲音不高不低的說道,“東廠都燒起來了,其他地方還留著做什麼?”

在場的諸太監聽到這話後不由的大了個寒顫,東廠起沒起火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的後院這個時候確實真的已經燒了起來。

而當喬良和婧娘還沒到他宮中住所的時候,已經看見皇宮裡有不少宮人匆忙的跑著。一日之內。皇宮的織造房、內務房、等多處地方先先後後的出事。

能混到司禮監的太監們手底下哪個沒有地盤?他們倒是想獨善其身坐山觀虎鬥,可是喬良卻絲毫沒有給過他們機會。

“督主就不怕那些人轉投到西廠?”到了喬良的住所靜娘小聲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