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主子說要就此事參陳宗澤, 幕僚連忙勸住:“主子息怒,此事暫時平息了。如果我們此時還要去參, 不是又將事情挑了起來?因此,現在還是不要有所動作的好。何況,一參陳宗澤,恐怕京城那邊鋪好的人手,也會損失一兩個的。現在參陳宗澤,還是得不償失的。陳宗澤我們參是要參的, 不過, 還得等等時機才好。”

那人也只是一時氣怒, 沖口而出。聽得幕僚這樣說,冷靜了一點:“你說的也在理。那就先放過那陳宗澤吧。不過, 興安今年的賑災糧食,可是不能讓陳宗澤輕易調到手上的。動了我的東西, 總要還以顏色才是。”

幕僚道:“主子請放心。這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不能讓陳宗澤輕易的得到糧食。”

聽完幕僚的話, 那人揮揮手, 讓人退下不提。

且說宗澤這邊,想著銅礦這案子也結了, 現在再上表, 應該能得到糧食的吧。於是趕緊上書布政司再行請調糧食。

不過, 因著沈潮留下來的十來萬兩銀子,宗澤想著還是趕緊做兩手準備,先去買一些糧食回來, 方才放心。因命陳師爺親自帶人去滄浪那邊買糧。特別強調,一定不能跟宗澤他們家的糧行做生意,必須要避開。

陳師爺也知道這些厲害關系,連連點頭表示一定避開宗澤他們家的生意。

糧食的事情,宗澤雙管齊下去鋪排去了。衙門這邊的人手,卻是要開始鋪排了。不說別的,就是通判也得趕緊請調人來才是。還有司獄什麼的,戶房什麼的,直接是現在就沒人。

司獄好辦,九品小官兒,宗澤都可以做主的。直接從衛所姚剛那兒拉了個小頭領叫唐明的過來做了這司獄。戶房的主簿也還好,陳正庸給薦了個人過來。其他的位置宗澤也是慢慢在看,等到合適時機,將這幫混日子的牆頭草慢慢換掉。這個可是個細活兒,也不能一蹴而就。慢慢來就是了。

對於糧食的事情,宗澤現在是放了很大的心的,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可是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鄂城那邊回過來的訊息仍然是拒絕撥糧。這次理由更充分,已經給他們興安州銀錢了,糧食什麼的就不撥了。

這理由宗澤啞口無言。可是這十多萬兩銀子只夠買今年吃的糧食,那來年的春耕也需要糧種啊。沒有廣惠倉的糧食,這買來的糧食都吃了,來年春耕可怎麼辦呢。

宗澤愁的不行,楊師爺他們勸道:“不如再上表請求?”宗澤搖搖頭道:“這都上了兩次了,都不給,再上估計用處也不大。我估摸著可能是有人鐵了心的作祟。”

聞言,楊師爺嘆道:“這次銅礦的事情可能是將人得罪死了。看來,鄂城那邊我是別想了,得另闢蹊徑才是。”

宗澤點點頭:“嗯,確實如此要另做打算了。先也不想著麼多了,先將眼前的事情對付過去再說吧。希望陳師爺那邊一切順利。”

這天,宗澤正在簽押房辦公,丁原來報:“爺,跟陳師爺一起去的何衛回來了。”宗澤聞言,趕緊道:“去將人帶進來。”

何衛進來後,對宗澤報說:“大人,陳師爺讓我回來送信給您。”宗澤點點頭:“拿過來。”

何衛趕緊將懷裡的書信掏出來遞給宗澤。宗澤展開書信一看,大是意外。陳師爺在信中說了,他在滄浪竟然買不到糧食。所接觸的大糧商,要麼直接拒絕,要麼就是漫天要價,根本就是毫無合作的誠意。

宗澤很是奇怪,滄浪有江家在,自己家也算是在那邊經營多年,怎會如此?宗澤問何衛道:“陳師爺有沒有去找過江同知?”

何衛道:“陳師爺一到滄浪就遞帖子去江府拜見了。江同知很是熱情,也熱心的介紹了好些糧商,但無一能成。”

宗澤皺眉道:“這就奇怪了。”是很奇怪,江原遷在滄浪做過多年的同知,資歷比現任知府還要老。按說這些商人不敢不賣面子啊。

宗澤又問道:“你們這次去滄浪可有去看過我們家的生意。我們家的糧食生意可有受到影響,就是糧食能不能正常進出的?”

何衛答道:“就是因為陳師爺四處買糧都買不到,所以還特意去到您家的糧行去看了。爺家裡的糧行進出排程一切正常,完全沒有問題。所以,陳師爺才趕緊讓我回來傳信的。”

聽到這裡,宗澤默道,看來這次自己得罪的人勢力驚人,連江原遷的面子都不好使,竟能完全掌控住滄浪。

自己派人去滄浪買糧,去鄂城請調糧食都不好使。可偏偏他們家跟人合夥的糧行的糧食能正常進出。宗澤再傻也知道,有人在給他設陷阱呢。可是,現在都已經十月了,糧食還沒有眉目,現在再拿著錢去遠點的地兒買,人事不熟,估計所耗更費時,到時時間肯定是來不及的。

宗澤思謀了一陣,看來,明知前面是陷阱,自己也只能跳了。知道宗澤準備去信,讓陳師爺透過自家的糧行買糧給興安州,真如不無擔憂的道:“宗澤,這樣一來,你會不會被人參個中飽私囊的”

宗澤無奈的一笑:“我這是明知有陷阱卻不能不跳啊。那不肯讓我調到糧食的人,肯定就在這兒等著我呢。我被參了也就罷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江家跟馬家。”

真如道:“宗澤你也不必擔憂過多。江原遷在滄浪經營多年,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受影響的。那江家、馬家這麼多年也是賺了大筆銀子的,擔點風險也是應該的。就算有事,想必他們也是能理解的。”

宗澤搖搖頭想了一陣,下決心道:“還有個方法,我可以不用因此被參,也不用連累別人的。我先行切割,免得連累了別人不說,也連累了我們家的木材跟山貨生意。”

聽得宗澤之言,真如恍然道:“你是要馬上撤糧行的股?”宗澤點點頭道:“正是,現在我馬上去信金州跟滄浪。告訴爹孃、舅舅他們,還有馬家、江家我要立馬撤股的事兒。”

想到就做,宗澤一擊掌:“對,就這樣,在買糧之前,就將糧行全部切割完畢。”宗澤說做就做,立馬去信給到幾方。讓人星夜兼程送去。

收到宗澤的來信,陳忠運林淑芳頗是有點著急,兒子竟然說要主動放掉糧食生意?陳忠運對林淑芳道:“看來宗澤那邊遇到大麻煩了。你馬上回信給他,他要做什麼盡管去做好了,我們這邊沒有問題的。”

林淑芳點點頭,趕緊立馬鋪開紙張,給宗澤去了一封信,只說家裡對他都支援,需要做什麼,不用顧忌爹孃,盡管做就是了。

馬成洪收到宗澤的信,說是因為避嫌,所以要撤股。而且還說,知道自己撤股的急,想必糧行一時也拿不出那大筆銀子周轉的,因此,他只要求做文書契約的切割。銀子可以日後周轉過來後再給。

聽得宗澤說只撤股,暫時不抽銀子。糧行現在又極賺錢的,這日後少個人分銀子不是挺好的。馬成洪當即給宗澤去了封信後,又趕緊去陳家傳話,說他這邊沒問題的。

大舅林明收到宗澤的信後,雖是很可惜這糧行生意。但是對宗澤說的緣由,他也知道,這樣先行處置,有可能是損失最小的。不然,捨不得這個,萬一扯多了,說不得還會影響其它的生意的。

林明當即回信給宗澤,說宗澤的這個決定,他沒有問題。他立即讓林勇趕到風白縣去給江家、馬家做切割。

這幾方都沒問題了,現在剩下的就是江家的態度了。見宗澤還在思慮著什麼,還以為宗澤擔心江原遷的態度。於是,真如寬慰道:“你與江家的情分不淺,這種對他江家毫無損失的事情,江同知必定是同意的。宗澤你不必擔心的。”

宗澤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倒不是擔心江原遷不答應。只是想著......你想想,這次我讓人去滄浪調糧都調不到,可我們的糧行又很好調糧。那人既然能掌控滄浪。江原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