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生在京參加鄉試,一定要在卷頭標一個“皿”字,以示跟其他考生做個區分。這也關繫到最終中式的名額,此乃很重要的,萬萬不可有遺漏之處。

宗澤小心的寫好卷頭。然後開始謄抄了起來。完整的做完第一題,宗澤大舒一口氣。

第一題既已做好,就有了心裡優勢,再做其它題時,心裡就有了底氣。接著就開始做第二題了。傍晚時分,巡綽官、差役再一次開啟號舍門進來時,宗澤第二題也已經差不多了。

吃完自己丟在鍋裡的清水煮饅頭,宗澤就吹熄了蠟燭,不再熬夜做題了,今天才是第一天,可不能熬的。後面還有八天呢,可不能將身體搞垮了。今天第二題雖未完全做完,但也差不離了。明天早上早起,再潤色一下,謄抄一遍也就是了。

也談不上一夜好眠,但至少是休息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卯時,宗澤就開始繼續昨天未完的第二道四書文。這道題,昨晚已是做的差不多了,今兒就是掃尾。因此,不過一個時辰也就完全做好了。

接著,上午就又做完了第三道四書題。這下宗澤的心定了一大半了。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做完四道五經題,對他來說,這不是難事。

結果也不出宗澤所料,他順利的也感覺頗好的完成了首場三天考試。

八月十一日晚,所有卷子收繳過後,宗澤他們所有考生又被重新編號;分配到別的號舍,開始八月十二日開始的下一場考試。

宗澤這次被分在了洪字號第二十八。宗澤趕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筆硯等,也趕緊跟著差役往洪字號去了。

到了洪字號,宗澤嘆口氣,看來,又得買一次爐子之類的了。這也無法,剛才走時,這些東西又不好搬走的,只能當做沒看見了。

不過,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操作,第二次也就好辦了,宗澤趕緊又遞了厚厚的銀子給差役又買了一次爐子之類的。再加上吃了幾天的饅頭,感覺身體也有點吃不消了。宗澤又花大價錢買了幾塊肉脯。

算了下,光買這些東西,前後都花了五六十兩銀子了。這也確實不是平常人家話花的起的。難怪就是有人知道這些,也花不起的。

八月十二日,為期三天的第二場考試開始了。第二場考《孝經》論一篇,詔、告、表各一篇,判詞五條。這個對宗澤來說,也就是平日練習題的感覺。第二場考試可就輕松多了,對宗澤來說,不算難事。

第二場順利完成,宗澤他們又再一次換號舍。這次,宗澤被換到了成字號第七個號棚了。

八月十五日,第三場考試開始了,仍然是三天。這次考經史時務策五道。看到史論,宗澤就無比感謝終南書院的魔鬼訓練。不然,估計這一場也會要了他的老命。

基本上這幾樣對宗澤來說,完成起來都是遊刃有餘的。一天時間很快過去了,到天黑時,宗澤已經做完了經義跟史論。餘下還有兩天時間,完成三道時務策綽綽有餘。

因此,傍晚宗澤吃了點東西後,決定晚上不熬夜做文章了。明天天亮了再接著考也一樣。

就這樣,連著兩天宗澤就是天黑時就睡下了。第二天晚上,宗澤睡了沒多一會兒,忽然被隔壁的一陣痛哭聲驚醒。夜裡聽到這聲音真是十分驚悚。宗澤翻身起來往仔細聽了聽,原來是隔壁一考生正哭得不行。

開始宗澤原待是不想管這閑事的。可聽了一陣,這考生一直不待停的。宗澤聽他哭得實在有點慘,真是有點不忍心。於是就起身問他道:“這位兄臺,究竟何事哭得如此傷心?”

那人聽道有人問,慌忙擦了一把臉道:“這位兄臺,可是在下擾了你?在下順天府人氏徐時傑。擾了兄臺,實在不該。給兄臺賠罪了。”

見他如此客氣,宗澤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本來是想寬慰人家的,結果好像搞得人家有點惶恐了。宗澤趕緊道:“兄臺客氣了,在下金洲府人士陳宗澤。我聽得兄臺好像有點事難過,所以就過來問問。不知可有什麼事?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的上?”

徐時傑聽了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這次時文做的特別慢。到天黑也還沒做完。我就想晚上接著做的。可是這次我領的蠟燭特別不好,一點就滅,根本點不燃。到現在我的時文連一半都還沒做到。後面還有兩道大題。這樣下去,我肯定是做不完了。”

徐時傑說著說著又想哭了。宗澤聽了,想想自己這兩天也攢了好幾支蠟燭了。反正自己不熬夜,就贈予給他好了。

宗澤連忙返身拿了四支蠟燭給他:“許師兄,我這裡有幾支多餘的蠟燭,你拿去用吧。”

這蠟燭真是及時雨一般,徐時傑也顧不上客氣。趕緊謝過宗澤,迫不及待的點了起來,準備接著做。

許是太急了點兒,徐時傑人都有點晃了晃,一下趴在了桌子上。宗澤見他神情不太對,趕緊問道:“徐師兄,你可是身體不適?”

徐時傑撐著頭道:“是有一點。今天我一直有點發昏,肚子也有點抽疼。可能是餓的。”宗澤一聽,這就是熬了幾天,身體撐不住了。

這貢院裡,只供生水,一天就四五個饅頭燒餅什麼的。一天兩天還好,時間一久,鐵打的身子都會撐不住的。不見很多考生一出考場都面如死灰的倒下,都是家裡人扛回去的。甚至有人因此一病嗚呼的都有。

宗澤嘆了口氣,寒窗十年都是不易。反正自己只剩一道半題了 。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今天既已管了個開頭,那就送佛送上西好了。

於是宗澤回到自己的號棚,收拾起被褥。生好爐子,開始燒水。水燒開了,先倒了一碗出來晾著。然後又掰了兩個饅頭加幾片肉脯丟進鍋裡煮開。然後連鍋端給了徐時傑,又遞了一碗熱水給他。

徐時傑接過這一鍋東西,真是感激的手都有點抖了。可憐他九天了,都沒有吃過熱東西了。徐時傑感激不已,嘴唇哆嗦著道:“陳兄弟,多謝你了。你的大恩,時傑銘記在心了。”

宗澤搖搖頭道:“這不值當什麼的。徐師兄,你快點吃了,接著寫吧。宗澤不耽誤你了。”

宗澤回到號棚倒頭便睡。養好精神,明天還要接著寫呢。

很快,宗澤就寫完了第四道,只餘最後一道策論了。策論宗澤拿手的很。審好題目,趕緊洋洋灑灑的打起了草稿。草稿寫好後,又審視了一遍,就開始謄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