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酒意,五分睡意,盯著那不斷旋轉的大床,夏芫軟軟地跌了下去。

西院裡一片寂靜,霍尊盯著一地的梧桐葉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抬頭望向天空,他眼中的憤怒退去後,竟是一片茫然。

這個女人,他明明下定決心不愛了,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戳到心裡,氣到發狂,傷到心痛。

他轉生欲走,可一想到剛才她背上那片黑乎乎的東西,不由地心裡發毛。

他腿上僵了半天,最後還是走進了寢室。

寢室裡,夏天趴在地上酣睡如泥,身上僅搭著那條味道刺鼻的白布,半個脊背都露在外面。

霍尊盯著她背上那些黑色溼粘的東西,濃密的劍眉越鎖越近。

解開布子一看,她大半個脊背的面板都爛著,上面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細刺兒。

細想了半天,他想到院子裡那個手臂高滿身是刺的植物來。

十多日前,他從南疆趕回來,恰巧看到夏芫第三次欺負他的小悅兒,並且對他們的孩子下手。

情急之下他衝過去救下秦新月,並將夏芫朝秦新月身側推了把,夏芫當時是倒在了那個滿身細刺的植物上的。

盛怒之下,他不但沒留意她,而且還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

很明顯,背後的這些細刺她沒辦法取出,十多日來留在背上與衣服、床褥摩察接觸,面板腐爛化膿了。

“我瘋了嗎?她一臉傷疤,背上腐爛成這樣,那還有男人敢不知死活的往上貼?而她,本就不是隨便之人,如今脊背爛成這樣,都不肯講出來看大夫,又怎麼可能在為外面亂來?”

出了寢室,他坐在院子中的八仙桌前,看著被雨水澆透的厚厚一地梧桐葉子,心理如潮水翻湧。

他早上還下定決心,要放棄夏芫,好好的陪著他的小悅兒,可下午看到夏芫穿了一身男裝,醉醺醺地回來時,腦子裡就徹底亂了。

夏芫,他知道他愛他入骨,從他出徵前懷疑她到他戰場上屢屢被人出賣,再到查清她的身份,他崩潰過,瘋狂過。

最後,無時無刻恨不得將她掐死,可當真正見到她時,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在從南疆歸來的前一個多月,和西蒙談判後他心裡堵得慌,帶了幾十罈子酒獨自駕馬趕到山頂。

或許,是心中太過傷感鬱悶,向來海量的他那晚竟然醉了。

朦朧中,他看到了夏芫,憤怒中差點將她掐死,可在她開始窒息後,他於心不忍地鬆開了手指。

那人心驚膽戰地看了他半天,說她不叫夏芫,也從未見過他。

對方問他喝的是不是木瓜梅子酒,他知道她的確不是夏芫,因為夏芫失去了味覺。

醉眼朦朧地看了那人半天,他腦子裡意外的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他的小悅兒!

再次相遇,那女子是蘇漣漪的丫鬟,而且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他的!

他還意外的發現她身上戴著一個護身符,是他十年送給小悅兒的。

“小悅兒!”

他驚喜地看著對方,發現她身上的確有小悅兒的影子,長著一對甜甜的小酒窩,有

一雙月牙兒似的眼睛,而且也與夏芫有六分相似。

但令他驚訝的是對方失憶了,對之前的事情毫無印象。

在南康山頂那晚,他醉酒太深,其實看的並不清楚,只覺得她與二個人的身影不斷重合,讓他神智混亂,情不自禁將她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