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的寒風捲起著馬車上的幃簾,一陣接一陣吹在夏芫臉上。

她睫毛微微抖動了下,緩緩睜開雙眼。

天色有些昏暗,遠處的山巒上染著一抹霞光。

“天黑了,我竟然睡覺了這麼久?”

她摸了下額頭,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事情,那個車伕模糊的聲音,還有那句奸邪的笑聲。

夏芫肩膀猛地一顫,看緊檢視了下自己身上,看到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她長呼口氣,急忙跳下馬車。

周圍空無一人,只有一堆即將熄滅的篝火冒著淡淡的青煙。

夏芫四下裡看了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高高的山頂上,四周的樹木隱隱綽綽,看起來有些嚇人。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沿著馬車壓過的痕跡找到下山的路,剛邁開腿一個響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裡能看到世上最美的日出,難道你不想看上一眼?”

聲音很熟悉,雖不清冷,但低沉而帶著磁性,不用轉身也知道是他。

比起那個車伕來,她知道自己脫險了。

“你為何在這裡?”

沒有回頭,她只是淡淡地問了句。

其實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他若不在這裡,她此刻還不知在哪裡?

抱著電視劇長大的她不是無知婦孺,車伕奸邪的笑聲她不是沒聽到。

只是,一次次將希望寄託在錯誤的人身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可笑之極。

陸境衡在宮裡說過娶她,擎天王府說過幫她,最後徹底成了空話。

在流雲閣裡,他提出讓她做自己在將軍府的內應時,她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他。

若非法華寺中他冒死相救,夜裡又冒著大雨來送藥,她自然不會再信他。

那日,城西外的晴水湖畔,他的話字字懇切,笑容溫婉如玉,她甚至對他早死了的心裡還泛起一絲漣漪。

他說送她去一個安全舒適的地方平靜生活,她以為可以過上小老百姓的太平日子,那想到竟是將她送到惡邪的車伕手上。

心底是絕望的,腦子裡是悲憤的,精神崩潰的她儘管哭不出也笑不出,但明顯笑著哭比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場要好一些。

因為,此時此刻,她料到身後的那個人正等著看她笑話。

“想笑就笑吧,省的憋出內傷!”她狠狠地說了句,努力不讓淚水從眼眶裡滑落。

“我是想笑,但還不至於憋出內傷!”

霍尊說著將她拉到篝火前,拿起一塊烤好的兔子腿遞給夏芫後,又在即將熄滅的篝火上添了些新柴。

“知道我為什麼高興嗎?”他笑著將水遞到她面前,“那位從法華寺忙活到青龍城,折騰了一個多月,最後選擇了絕情斷愛,把機會留給我這個斷腸傷肝之人。你說我是不是該高興呢?”

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夏芫驚訝地瞧了他一眼。

以他的性格,要麼冷嘲熱諷將她羞辱一頓,要麼用千年寒氣將她凍成冰雕,再要麼,以他兇殘冷酷的性情將她挫骨揚灰。

他既然能追到這裡,顯然是自己逃跑的事情早敗露了,而且,恐怕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自嘲的笑了聲,回過頭,正好撞上他千年一遇的笑容。

這種笑容雖算不上溫柔,但也絕不是嘲諷,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夏芫目光頓了頓,接過他手上的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