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人進了門, 原本的劍拔弩張在看見遺體完好之後就慢慢平息了下來, 現在就連他們自己也弄不明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到最後, 關於早上的那段,所有人的記憶都模糊了起來,田家人也非有意鬧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大孟長舒了口氣:“你說今早到底怎麼回事兒?折騰這一出的。”他受到的擰轉最為嚴重,記憶已經完全更改過來了。

徐黎靈斜他一眼,沒說什麼。

老人的遺體安排好, 這回一路盯著, 沒出什麼漏子了,直接安排好火葬, 等著收殮骨灰。

這事兒總算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有些事還沒過去, 比如說遺體被啃去的手,那可是確確實實不見了,當著所有人的面, 這麼公然犯案。

被照著臉打了一巴掌, 徐黎靈不太高興,儘管沒人在意這個。

回到房間,她走到老式櫥櫃邊,開啟了黃銅鎖,取出裡面的東西, 一個樣子普通的搗『藥』杵, 還有一個木質的臼窩。還有一個黑『色』的盒子, 用紅線綁著。

開啟盒子,盒子裡裝的是一根瘦如雞爪的手指,是那天晚上,殯儀館裡的黑貓嘴裡吐出來的。

黑貓最為靈敏,對氣息十分的敏感,這根手指對它來說,無疑是一根腐敗了的食物。

徐黎靈點上香燭,想起白天的事情,到底有點不痛快,她是要去買蠟燭的,最後反而把主要給忘了。

那家蠟燭談不上多好,只是比起現在流水線生產的東西,香,不然古時候的老鼠為什麼放著供品不偷反倒去偷燭油呢。現在人雖還用蠟燭,卻沒聽過這樣的事了,新式也不見得樣樣好。

火光竄上了蠟燭的燭芯子,蠟燭不幹不溼,火苗燃得很旺,透過人映在牆上,細窄的身影搖搖晃晃。

她把那截手指放進了臼窩,洗乾淨了搗『藥』杵,就在跳動的燭光裡,一下一下地磨,厚重的石頭碾過手指,碾斷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人指頭早已經乾枯了,皮肉裡都沒了血,被磨成黃的白的碎渣。

門外響過腳步聲,很正常,這間房間就位於樓梯邊,聽這腳步聲,應該是大孟歇工回來了。

從半虛掩的門縫裡透著黃光,聽見磨動的聲音,大孟停下。

“這是在磨什麼呢?”他透過點縫隙,往裡看見了一圈圈轉著的搗『藥』杵。

徐黎靈頭也沒抬,懶洋洋地答道:“三七粉,磨著圖個好玩。”

藉著光,大孟看見那針在『藥』杵上的粉末,覺得這顏『色』不太正,他是這方面行家,徵得同意就推門走進來,拿手一捻,又十分自然地用舌頭抵了抵,知道是買差了東西了。

“下次要是想買三七您就跟我說,我知道哪個地方的品質最好,您這個,我看『藥』『性』不太高。”

說完忽然打了個噴嚏,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摸』了『摸』手臂,發冷。

徐黎靈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古怪,從抽屜裡『摸』出一個盒子開啟,取出了裡面的『藥』丸:“嚐嚐這個。”

大孟使得很順手,她暫時還沒有換個助理的打算。

大孟從善如流地接過,聞了聞,頂好的補『藥』香,他吃下去,咂『摸』了會兒:“這個不錯。”

聞著就是好的,見效也快,吃下去感覺身體都暖和了,他打了個呵欠,決定回房好好睡一覺。

被燭光映著,牆上的影子一瞬間淡了些許,又很快濃了起來。

臼窩裡的東西被磨成極細極細的粉末,徐黎靈把它倒進一個裝滿水的盆裡,水都是取的山上井水,很乾淨,加入了骨粉後變得渾濁。

“滴答”的聲,一滴黑紅『色』的血落進盆裡,『蕩』出一圈圈的漣漪,水面上的旋轉始終未停,直到盆裡的水再次恢復清冽,她把手縮回來,食指指腹上有一道細小的劃痕,可是很快,傷口收攏不見了。

燭光幽幽的,映在她臉上,徐黎靈靜靜地等著什麼。

平靜的水面忽然再次波動,水面碎成一塊塊的,映著的老舊天花板還有燈泡都消失了,等過了一會兒平靜下來,裡面出現一間臥室,擺著兩張單人床,對床的牆壁上掛著一臺小型『液』晶電視,正在放黃梅戲。典型賓館標準間。

“您看這個,老戲,看會咱們就休息。”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床上,一邊看電視,一邊有一聲沒一聲的聊,很放鬆地說家常,回憶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