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碧華哭得梨花帶雨,抽抽噎噎的說:“其實、其實我也讀過女校,念過書……你說得沒錯,都是新時代的女性,與人交談哪裡還會用‘妾身’這種貶低自己的詞。還不是因為土地爺告訴我司命大人下界辦差來了,他就是仙界裡專門管這個的!臨了,土地爺又跟我說,司命星君出了名的不好說話,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既是我有求在先,擺低姿態亦是應該的。你想啊,九重天上的仙神們活了萬萬年,所以我就,我就……”

哎,越說越氣,越委屈!

“我都給他跪下了,只差沒一頭紮進土裡!他是天上的神仙,就算下界來也端著矜貴,損得我……說什麼土地爺給指的明路為什麼不去求土地爺?那土地爺能讓許多活半天,我也不會到他面前磕頭,結果還撞一鼻子灰。”

秦笙邊聽邊點頭贊同。

昨晚的對話她是聽到了的,司銘這孫子確實很招人討厭。

孫碧華話中提到他下界辦差,不分貴賤,搞不好就是仙品太差,得罪仙友,上司順勢給他穿了小鞋,打發他走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大家過個好年!

苦了人間的鬼鬼怪怪,求到他跟前被他的面癱臉懟回來。

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性格那麼差的仙,誰會沒事閑的去他那兒遭白眼找不痛快?

等一下!

秦笙心頭的琉璃燈忽的一亮,豁然開朗了!

“我家不就是寶殿麼?他那種挑剔得要命的家夥一租就是十年!就算不是風水寶地,也有他非要住在那裡的理由!”

孫碧華沒聽明白,只覺身旁的人忽然站了起來,側眸去看,秦笙垂著眼皮沖她揚了揚下巴,今天氣場兩米八!

“走,帶你把場子找回來。”

……

將近中午,秦家四合院。

書房中焚著味兒幽淡的香,秦笙站在長案前,一口氣道明來意,然後像地主家僱的收租小弟,倍兒有氣勢……等一個答複。

長案另一端,司銘也是站立的姿勢,神色專注,前身微傾,執筆的手懸在鋪展開的宣紙上方,筆下,墨竹和盤石初初勾畫成型。

房中有暖氣,溫度適中,他穿著貼身的淺灰色襯衣,外搭一件v字領菱格羊絨毛衣,柔軟的質地將他的不近人情中和了少許。

而他不說話的時候,委實養眼。

那雙眼睛像兩片沉靜的褐色湖泊,深邃卻清澈;幹練的短發,耳朵邊緣修剪得幹淨整潔;鼻樑挺直,鼻下一張薄唇,唇色是那種淡淡的、偏冷的暗粉色;加上他瘦高的身形,整體看起來白淨俊俏得超凡脫俗。

當然,除了好看之外,還給人一種直觀感受……不好接近。

但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對于越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事物,追尋欲也越強烈。

秦笙目不轉睛的盯著司銘看了半響,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和自己一案之隔的家夥,他是個神仙!

緊接著是第二個問題來了:他為什麼會選自己家的四合院,一住就是十年?

思路正往遠處跑偏,忽聽對面刻薄冷淡的回應,“不可能,這件事情沒商量。”

“沒商量?為什麼沒商量?”秦笙迅速回歸狀態,往前桌案前走了一步,“我佛還有一顆慈悲心呢,你都遇上了,就不能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