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侯進京當晚,嘉元帝在慶和殿設宴,宴請功臣,除了幾個王爺作陪,還有司徒正天和幾位朝政大臣,慕容謙和三位諸侯質子也在列。

精美金色牡丹釉中彩瓷盛著精美的菜品由美麗的宮娥一盤盤端到各人面前,不管盛菜的器皿,還是菜品,還是一旁服侍的宮娥,還是紅袖舞動的美貌歌女,宮廷樂師彈奏的絲竹管絃,個個賞心悅目。

可是再坐的每一位人,都沒有欣賞的心思。

鎮遠侯坐在嘉元帝下首左側的位置,他的對面就是自己的兒子慕容謙,父子十年未見,在今天好不容易見了一面,一句話也說不上,只能隔空相望。

“宮裡菜色雖多,卻主要以淮揚菜為主,清淡了一點,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合,朕再讓禦膳房準備些偏辣的菜品做於你吃。”嘉元帝對鎮遠侯說道。

“微臣不敢當。微臣能與皇上一同用膳,對於微臣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鎮遠侯連忙起身,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你坐下。”嘉元帝笑呵呵地和他說話,脾氣很好的樣子,“從朕登基起,你便徵戰西南,為朕鎮守江山,是大功臣。朕和天下的所有子民都感激你!”

鎮遠侯立刻從自己位置起身,跪在了聖駕前,“皇上過譽,微臣愧不敢當。微臣願為皇上盡心竭力,效犬馬之勞。”

“坐吧,別動不動就跪,喝酒吃飯也不盡興。”嘉元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對鎮遠侯戰戰兢兢的表現很滿意,指著座位道。

“多謝皇上。”鎮遠侯行完禮後,便回自己座位上坐好,低垂著頭,也不敢亂瞄。

“這一杯,朕和諸位大臣敬你,國家有你這樣的肱骨之臣,真是國家的幸運。”嘉元帝端起手邊的酒杯,含笑的眸子從陪坐的各位大臣身上略過,最後落在鎮遠侯身上。

陪坐的大臣和鎮遠侯連忙起身,陪笑。

鎮遠侯端著酒杯道,“謝皇上。”

嘉元帝將酒杯中的酒飲盡,眾臣才敢將酒杯放入嘴裡,飲盡後眾人才重新坐下。

“天氣炎熱,朕特意吩咐禦膳房給你做了水果冰沙,嘗嘗看。”嘉元帝指著鎮遠侯面前的一道五彩繽紛冒著寒氣的冰沙道。

“是。”鎮遠侯點頭,旁邊的宮人就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水果放進了他的碗碟中,鎮遠侯見嘉元帝將宮人給他夾的水果放進嘴裡,才敢動筷子,也放進了自己嘴裡,慢慢地咀嚼。

慕容謙瞧著戰戰兢兢,小心應付嘉元帝的父親,心裡不是什麼滋味,平常含情帶笑臉上此時也不見任何的笑意。

自己父親一直鎮守西南,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突然進京,要在這裡受嘉元帝的氣。在西南,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自己的父親就是皇帝,從他記事起,他從來沒見過他受過這種委屈。他更不明白自己父親不在西南享受尊貴的生活,跑到京城來做什麼了,而且一點信都沒給他透露。要不是今天傳旨讓他入宮的侍者是伺候嘉元帝的,他還以為有人惡作劇呢。

“你的摺子朕看了,這才招你入宮……”嘉元帝一邊咀嚼食物一邊說道,“……你就這麼一個嫡子,他成婚,你應該在身邊,讓他給你磕頭。”

這裡面資訊量很大,慕容謙只聽了一耳朵就明白這裡面意思了,心裡咯噔了一下,他從來知道自己的婚姻多半不由己,可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會遞摺子請求賜婚,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多謝皇上。”鎮遠侯站起身來又朝嘉元帝行禮。

嘉元帝指著椅子道,“坐下,都是一家人了,還這麼見外。”

他的這一句對於慕容謙來說又是一個晴天霹靂,嘉元帝說一家人,這裡面的意思很明顯,他的大腦迅速的轉了一圈,就閃過一個人,頓時面如死灰。

對於嘉元帝客套的說一家人,鎮遠侯可不敢順著往下說,小心翼翼地應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