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只是將一百人帶回了知府,災民中便是山呼般的擁戴她,稱她和平靖是菩薩在世。

夏末沒再說什麼,認命的看了眼手中的藥引,撇撇嘴,只好走開。

傅雪翎用袖子拭去額上起的一層薄汗,一間間往廂房裡看去,各個人手中都端著碗米粥,臉上浮著笑容,安寧祥和。

傅雪翎不經意間,嘴角的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許。

“不經過本王允許,隨意將災民帶到府裡回來,本王得給你定個罪了。”一道被壓低了幾分聲音從後面輕飄飄傳來,帶著幾分的玩笑意味兒。

即使不用回頭,傅雪翎也能猜出是平靖。

傅雪翎知他是同她開玩笑,卻也故作生氣的樣子回身朝他施禮“那快來定本公主的罪吧。”

平靖扶起她,又見她兩頰紅紅的一片,像是燒著了一般,撫上額,竟是燙的不像平常人的體溫,臉色一下垮下,語氣更就不說有多難聽“怎就知道照顧他們,連自己性命都忘了照顧。”

透著一股酸溜溜的嫉妒。

傅雪翎也撫上額,果然燙的嚇人,彷彿剛才蒸籠裡撈出來般,自己剛才忙著事,現在定下來也才覺得腦子暈乎乎的。

平靖攙著傅雪翎進了房,房間裡貢著少見的冰塊降溫,平靖將冰塊包起,點著她的臉降溫,心疼的不成話,“早和你說過什麼事有本王,你個女孩子幹這拋頭露面的事,像什麼話!”

傅雪翎難得的沒有頂嘴,心裡彷彿是被打翻了一罈蜜罐浸著,臉上帶了點少女般的嬌羞,這是在與平栩時都未起過的心思,見從前以冷麵冷樣冠名的平靖竟然有一日會對她這樣,心裡也暖融融的一片。

平靖又訓了她幾句,才放下冰塊給她倒了杯熱茶飲下。

“這城中的災民就這樣放置在知府?也不怕知府有牢騷。”平靖問道。

“當然不能。”傅雪翎放下茶杯,墨目眺望遠處的禿頂了的小樹,“再過幾日理應讓他們再找事謀生。”

現如今每家都置了四五個災民,琉王府與侯爺府最多,達至一百多人,連走過去道子都要繞好幾遍,尋常人家肯定是要鬧矛盾的。

傅雪翎略一沉思,驀地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登時咧嘴一笑,像是瘋癲了般“我知道要向誰借糧食了。”

平靖頗為讚許的看著傅雪翎。

傅雪翎取下筆,蘸墨,寫下幾字,又放出信鴿,紙條塞入,信鴿撲騰著飛走。

“你是找誰借的糧食?”平靖見能信鴿飛遠了去。

傅雪翎收回視線,“德王。”

平靖只想起是那個已年過花白的德王。

可當第二日見到裴勢南帶著幾車的餉糧出現在府前時,平靖的臉色暗了暗,好不容易浮起的一抹笑意垮了下去,語氣不善“怎麼是你。”

裴勢南的官階比平靖低一些,裴勢南微屈身,朝他作揖“琉王。”

傅雪翎正端著碗米粥過來,見裴勢南來的這樣快,滯了滯,隨後一抹欣喜從心底湧上眸中“承和。”

承和是裴勢南的小字。

平靖一聲冷哼從鼻子裡發出。

傅雪翎將米粥遞給春曉,看了眼外面的馬車,清秀的眉頭皺在一起,問道“就這些?”

裴勢南收起嘴角那抹看似風流倜儻的笑,肅容,一片深沉“嗯。”

他接到飛鴿傳書時,是在子時,他正要入床,可他還是一咬牙,卸走了德王府裡全部的糧食,也就只剩這些。

傅雪翎略沉思,無奈的也只得答應“行,這些就這些。”

正說著,傅雪翎叫人卸米下來,門外傳來暴動,正疑惑著,春曉臉色急急著走來,彷彿燒了團火般。

“何事?”傅雪翎疑惑,剛舒展開的眉頭又不經意間皺起。

“不好了,有人打起來了。”春曉閉著眼一口氣還未喘平,再一睜眼,閃過幾道風,院中已不見三人影子。

傅雪翎見到那鬧事的二人,都是正值年輕氣盛,互不相讓,一個被壓著地上捱揍,明明被打的輕輕紫紫一片,嘴裡卻硬是不肯求饒“呸,你算什麼東西敢搶我的東西,早晚有一天你就得下地獄。”

騎在他身上的人消瘦的與下面的胖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只聞言,本想止住的拳頭又越發狠厲的落在他身上。

這樣打下去,遲早是會死人的,傅雪翎趕緊開口“放肆!”

眾人皆驚,烏泱泱的一片慌忙跪下行禮。

見胖子滿臉橫肉的臉上越發蒼白,尖嘴猴腮的男人這才放過他,狠狠吐出一口血水離開。

“有本事便到戰場上去與夷戎廝殺個你死我活,到這兒耍什麼脾氣!”傅雪翎的語氣竟是像帝王般,自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平靖挑挑眉,又低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