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尤嫌不足,抬腳朝著桌子一踹,那一張金絲楠木雕龍桌案就掀翻在地,弄出好大的聲響。

太子見狀,嚇了一跳,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憤怒。連忙帶頭跪下,殿內的文武百官自然也跟著跪了一地。

老皇帝甚少這般生氣,也不知道琉王這張摺子裡說了什麼。只有少數心裡有鬼的,將頭狠狠的埋在了兩袖之間。

老皇帝胸口急促的欺負,瞪著眼睛罵道:“太可惡了,那罪臣竟敢貪汙賑災糧餉,大理寺卿何在。”

“微臣在。”

老皇帝怒道:“著大理寺卿嚴查淮陰知府貪腐一案,給朕細細的查個明白。所有涉案者,涉案金額不論多少,都要給朕記上。”

大理寺卿伏地領命。

太子心中惴惴,回頭望了兩眼,發現吏部和戶部兩位尚書大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這琉王殿下果然是不同凡響,剛一到淮陰,就查出這麼大一個案子。許多官員心中如此想。

皇帝發了一通脾氣,心情稍霽。這才一擺手道:“平身。”

這時,太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上前一步道:“父皇,賑災款項被貪汙,皇叔定然會被掣肘。而且災情不等人,還有許多災民等待救濟。眼下嚴查貪汙的同時,應該儘快給皇叔撥去新的救災款項才好。”

老皇帝聞言,瞟了太子一眼。

他如何不知應該儘快撥款,可是國庫的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前些年連年征戰,國庫虧空。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了這些年,終於將那虧空補上。

誰料這朝中竟又出來這麼些蛀蟲。

單單是一個知府就貪了兩萬多兩,那他上面的知州呢,再上面的其他人呢。

想到這裡,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國庫吃緊,朕的手中也變不出多少銀子,眾位愛卿,可有何良策?”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

眼見眾人都不吱聲,傅伯濤清了清喉嚨,站了出來說道:“陛下,琉王殿下在淮陰辛苦治水,微臣等幫不上忙。如今百姓需要,微臣……願捐出半年俸祿,供殿下治水之用。”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自大昌開國以來,還從未有此先例。嶸侯可別壞了規矩。”他是一品軍侯,若是由他帶頭,那滿朝文武這半年的俸祿都不要拿了。那些小氣鬼怎會願意,當下就有人跳出來指責。

傅伯濤也不辯駁,拘著理等皇上說話。

皇帝心中是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原本這些官員的心中就應裝著天下百姓。如今一說捐俸祿,竟然如此急不可耐的跳出來反駁,這麼些年,當真是白養了。

殿中不斷有人跳出來反對傅伯濤,可是傅伯濤的卻依然屹立在大殿中央,大有皇上不允便不罷休的態勢。

太子心中暗笑,等到百官們都說的差不多了。他才站出來道:“父皇,兒臣以為,嶸侯所言甚是。正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如今百姓有難,身為朝廷官員怎能作勢不理。兒臣贊同嶸侯的辦法,願捐出東宮一年的份例,助皇叔治水。”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這時,德王爺也站了出來,同意傅伯濤的說法。

接下來是新科狀元,再後來是新晉的工部尚書。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同意,倒是顯得先前那些反對的大臣格外小氣。

人家太子動不動就捐一年份例,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老皇帝看著平宏的一舉一動,心中十分滿意。看來前些日子的禁足果然有效,平宏可是比從前懂事多了。

皇帝老懷安慰,擺擺手道:“傅卿所言甚是。朕心甚慰。既然眾位卿家如此,朕也不能免除,那就裁減後宮用度一半,充作賑災之用,並上各位愛卿的半年俸祿,由戶部算清賬目,三日之內,一併發往淮陰。”

之前連日陰雨,近幾日卻是晴空萬里日日暴曬。加之江南夏季本來就熱,最近災民的日子更是難熬。

傅雪翎聽說,水災最為嚴重的地方因為屍體沒人收拾,暴曬之下腐爛,已經鬧起了瘟疫。

這幾日平靖天天焦頭爛額,雖然朝廷的款項快馬加鞭送了來,但是眼下難民越來越多,卻是無法安置。

聽聞城中舍粥,遠近鄉里的難民們更是大批次的湧了來,傅雪翎不得不僱傭一些淮陰百姓去包子鋪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