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熙熙攘攘,如鹽買了根描龍畫鳳的糖畫,正想往嘴裡塞,想起了宗翰在身邊,就把糖畫先給宗翰吃。宗翰本不喜歡甜食,但如鹽硬讓他吃,他只好咬了一口。這一咬不要緊,竟被糖畫粘住了幾根鬍子。如鹽忙上前解圍,不料也被糖畫粘住了鬢角的頭髮。兩人撕扯了半天,愣是沒有擺脫糖畫的糾纏。宗翰性子急,生生地扯下一縷鬍子,又用隨身的小匕首切斷了如鹽的頭髮,才算解決了這個意外。

一旁做糖畫的師傅看著他們窘迫的樣子,哈哈大笑道:“剛才這小爺買的是龍鳳呈祥。若夫妻二人吃這糖被黏在一起保準小兩口百年好合白頭到老。可是小爺你粘住的竟是位大官人,小老兒想說句吉祥話送你,倒不知該怎麼說了。”

如鹽頓時面紅耳赤,道:“怎麼會有這樣的講究?”

糖畫師傅道:“小爺沒看見我這攤子的名稱嗎?我這可是姻緣糖,拔出來的絲叫情人思,所以小店的名字也叫鴛鴦鋪。”

如鹽聽了更加窘迫,道:“好了好了,別說了。給你十文錢!”說著,他又拽著宗翰的袖子道:“哥哥,咱們快走!”

宗翰好奇地問道:“要是兩個男人被粘在一起,又怎麼講?”

糖畫師傅乾笑兩聲道:“來我這兒買糖的客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男人來買糖的,呵呵,還真是頭一次。”

如鹽忙說:“既然我們是第一個來店裡買糖的男客人,老闆也算是開張大吉,不如再送我們些糖。”

師傅笑道:“都說我們山西人會做生意,我看小爺比我們還會經營。好啊,你喜歡哪個就拿哪個吧。要是吃好了可要帶朋友們來照顧生意啊。”

“好說,好說。”如鹽揚起下巴,得意極了。他從糖畫中抽出一隻對宗翰道:“哥哥,這個送你。”

宗翰笑道:“送我?你吃吧。我不愛吃糖。”

“不愛吃也得吃。這個叫麒麟送子,兄弟祝哥哥早得貴子啊。”如鹽笑道。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講究!”宗翰覺得十分有趣。

糖畫師傅有些捨不得,麒麟送子是一隻很大的糖畫,而如鹽才給了他十文錢。可是人家有喜事又不好說什麼掃興的話。

宗翰當然也懂人情世故,他順手有撒給了糖畫師傅一些碎銀子。

糖畫師傅連聲道謝,吉祥話說得口吐蓮花,心想:還是這個爺們厚道,客人都像他這樣多好。

離開大同前,如鹽對拔離速說道:“將軍,依小人之見,溫泉邊的那個孤墳留不得。王爺雖然記掛她,但她的墳墓早晚是要給王爺惹來無妄之災的!”

“對,與其大家受牽連,不如做得乾乾淨淨得好。”拔離速應承道。

如鹽說道:“那就有勞將軍為王爺的事費心了。不過,您可千萬別讓他知道。”

“兄弟放心。”拔離速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得知宗翰班師回朝,太宗決定親自出迎。西北一戰意義深遠,從此之後金與西遼兩國再沒有出現過摩擦與衝突。宗翰雖然沒有抓到大石,卻也掃除了西北的隱患。

眼見文武百官跟著太宗前呼後擁地到城外迎接遠征軍,宗弼心裡十分不快。自己從黃天蕩回來時,雖然皇上也來出迎,不過那完全是看在太子宗磐的面子上。而且自己是損兵折將逃回來的。自黃天蕩一戰,金人就沒了南下的勇氣。但大哥和他不同。西北大定為朝廷省出來不少精力,從結果來看大哥終究是高出自己一籌。想到這些,宗弼的心情鬱悶,臉色也陰沉起來。

宗望見宗弼神色不對,心想:技不如人就該反省自己。因為嫉妒而不高興豈不是太沒有大將風度了。可見烏珠還是太年輕。

宗磐不服氣道:“父皇,帖末合此次未曾捉得耶律大石一兵一卒,且又被西夏人搶了城池。這樣的人無功有過,您不能去迎接他,應該治他的罪。”

太宗道:“若是我因為他的損失而無視他的戰績,再降罪於他,那麼將來若是有敵寇入侵,哪個還願意為朝廷效力?你是太子,怎麼只有這點心胸和眼界?嘴巴閉起來,頭低下來,人家比你強,你就要承認。”

“是。”宗磐耷拉著腦袋不再言語。

宗弼聽了心裡也非常不是滋味,心想:等下次,我一定要把失去的面子掙回來。

宗翰把此次征戰的功勞簿遞交給了太宗,並提到了如鹽一路上的縱橫捭闔,功不可沒。太宗聽了連連點頭,直誇強將手下無弱兵。太宗問宗翰道:“如鹽年紀這麼小,就這麼能幹。帖末合,你看朕該怎麼獎勵他?”

“不如給他連升三級。這樣做也好鼓勵咱們大金的青年才俊給朝廷效力。”宗磐搶答道。

太宗笑道:“好,一舉兩得。就連升三級,再賜給他一處宅院。他也長大了,一個朝廷命官整天住在晉王府裡也不合適。還是讓他搬出來吧。”

宗翰答道:“皇上顧慮周全,臣替如鹽謝恩了。”

太宗封賞完西征的有功之臣,就命人大排筵席。酒宴上,宗翰總覺得哪裡不對,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油然而生,酒喝得寡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