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顆孤獨而長壽的星球而言,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似乎除了在宇宙中的座標不同以外, 每一天和40多億年前並無差別。

而對於它所孕育的名為人類的物種而言,每一場日出日落,每一次四季輪轉, 都在時間的長河裡擁有了自己獨特的意義。

時間本身是無從紀唸的座標軸, 漫長地延續到看不見的盡頭, 是聰明而充滿感情的碳基生命將時間劃分,將記憶定格, 因而賦予了每一天以不同的意義。或者說,它們沒有意義,一切意義因人而存在, 一切意義都是人類存在的意義。

一個善於紀唸的人總是對時間有著格外的敏感, 特殊的時間承載的特殊感情能讓他們更容易接受自我的存在。而洛岑就是這樣的人。

他對不熟的人雖溫和關切,卻讓人覺得並沒有真正走進他內心, 而對親密的人雖放浪形骸,細膩的心思卻始終拎得很清。在他清醒的頭腦裡,今天這個日子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7月29日的這一天, 帝都高溫預警後接暴雨預警,讓季風氣候的夏季過成了名副其實的難熬。陪林嬈第一次節目錄制結束, 距離下一期海島錄制還有兩周, 他的新電影《真偽》定檔在九月底, 只消得喘息上一兩周,就不得不開始投身新一輪的宣傳, 宣傳期後又將迎來十月份的新劇開機……

咳,這些都不重要,勞模先生的行程表說他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重要的是,今天,這個暴雨瓢潑的7月29,這是他和林嬈在一起兩個月的紀念日。

這個日子並不是始終就記在心裡的,事實上心血來潮去給林嬈買車的時候都沒有想起這件事。而是趙益日常嚶嚶嚶地說了一句話讓他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這還沒到七夕你就開始虐狗了,你這是在逼我辭職啊!”

馬上到七夕了,他們將一起過的第一個七夕!等等,他們在一起多久了來著?

這麼一想影帝心裡頗為失落,原來他們才在一起了兩個月!!!蒼天啊,他怎麼覺得他們在一起兩年了呢……

洛岑一把辛酸淚,在這一刻決定把這車當成兩個月紀念禮物送給林嬈,由於滿腦子都是林嬈,對單身狗趙益只能敷衍道:“誰讓你這麼多年還是單身?自己不努力還把怨氣撒我身上,能耐了啊。”

趙益氣的跳腳:“這麼多年都是業內公認的大齡單身鑽石影帝的你什麼時候有資格嫌棄我了!以往被秀恩愛的時候都是我們倆一起‘自抱自泣’的好嗎!!!”

忠貞不渝的影帝連忙擺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我對我媳婦兒很忠誠,你不要詆毀我!”

趙益橫眉:“給個準話吧,什麼時候跟粉絲公開?求你別虐我一個人,也虐虐別人吧!”

洛岑聽了這話輕笑了一聲:“我都無所謂,什麼時候都能公開,而且我倆本來就沒想瞞著誰。可是林嬈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大地大都別想讓她發微博,公開這話你跟她說,我一切聽我媳婦兒的。”

趙益當時閑得無聊,給韋婉發了資訊,不出片刻就得到了那位佛系女神的語音回複:“公開?我又不稀得誰的祝福,說什麼說,不說!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姐姐我談個戀愛還要跟別人彙報嗎?又不是談給別人看的。”

果真,在這個演藝明星談個戀愛、公開戀情甚至是分個手都要工作室或本人發公告的年代,林嬈一如既往的特立獨行。

尤其是現在她父母和洛岑父母都知道了這件事,對林嬈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她對趙益語氣都算好了,根據韋婉解讀林嬈語言能力十級的話說,林嬈真正的意思是: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洛岑看著聽完語音表情一言難盡的趙益聳肩,臉上寫滿了“怎麼樣,我媳婦兒就這樣沒錯吧”的寵愛,安慰這位下一秒有可能就又要嚶出聲的得力助理:“你也別操心,出了上個熱搜撈些熱度播個關注,我也沒覺得公開這事兒多有意義。而且我這兒一群跟蹤粉的事兒沒解決呢,老子不需要對媳婦兒的生命安全負責了嗎?”

趙益瞭然,便從此閉口不提公開一事。

可令他意外的是,把車送給林嬈後沒兩天,林嬈就說要搬過來和自己住。

在山裡他們說過同居也說過領證,可那都是沖動的願景,自己再怎麼相信自己的魅力也知道林嬈不是一個草率的人。而她竟然主動提出來要和自己住,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他求之不得,可他卻又無法不擔心,隱藏在黑暗中窺探的人萬一把魔爪伸向林嬈怎麼辦?

看著窗外暴雨大作,洛岑內心掙紮著,裝作毫不在意地回她:“你不用這麼急著的,你當我是什麼人啊,送了一輛車就是為了睡你?乖,別收拾了東西了,好好在家待著。”

林嬈此時早已把自己隨身物品收拾好並在去洛岑家的路上了,聽了他口是心非的話,嘴角揚起笑意,嘴上裝著生氣:“嚯,你以為一輛車就能睡我?那我也太掉價了吧!嘖嘖嘖,你當我是什麼人?要不是我那個房子去裝修了,怎麼著也得是你來我家好吧。”

洛岑聽她話裡有話,手機險些沒有拿穩:“我錯了,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媳婦兒!”

能屈能伸是為大丈夫,但在林嬈面前洛岑常常只屈不伸。

“我沒生氣啊,不是你不樂意我去住呢嗎?”

“……我沒有,我巴不得你來了就別回去了。”

“那你不讓我來,幾個意思?”

“我怕有人對你不利,我一個大老爺們的被暴露在別人眼前倒沒什麼,要是你也……”

“開門。”

林嬈打斷他,一瞬間的堅硬語氣差點讓他背過氣去:“嗯?”

“我說開門。”

林嬈聲音沒有起伏,清清淡淡地重複著,那聲音穿過他的雙耳在大腦中徘徊不前。

幾乎是在恍惚中跑去開了門,扶著門把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都讓她不要來了,她怎麼還是這麼自作主張……

“喲,我的岑哥,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