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程夫人說了什麼,她大部分都沒記住,就記住了一個事兒:程夫人,哦,現在她讓人叫她孃家的姓,她原來姓梅,梅夫子要她以後要好好幫著夫子管著所有的女學生,作夫子的好幫手哩!

簡而言之就是,她當官了,哈哈哈哈!

江月兒的興奮勁直到梅夫子宣佈訓話結束,休息兩炷香時間都沒歇住。

梅夫子的女學就設在程家內院,但程家本來就不大,江月兒在窗邊就能看見男學那邊的院子。

聽見對面讀書聲一停,她就跑過去把杜衍叫了出來,迫不及待道:“阿敬,我當齋長了!我們夫子選我當齋長了,你知道嗎?”

杜衍“哦”了一聲。

江月兒不滿道:“你什麼意思?我當齋長你不高興嗎?”

杜衍心說:傻丫頭,當齋長要幫夫子維持秩序,批改課業,那些被伺候著長大的千金小姐們怎麼做得來?看你,還以為自己得了好大便宜呢。

不過,看她那麼高興,杜衍就只好勉勵她一句:“那你好好幹吧。”

不用阿敬那句話,江月兒也得好好幹啊!

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當官呢!

興奮得完全無法停下來的江月兒回到自己的書案上拿了筆開始寫寫畫畫。

“你在寫什麼?”她旁邊的姑娘忽然湊了過來。

江月兒才注意到,那個她先前在書齋門口看到的姑娘就坐她左手邊的書案。

江月兒現在滿腹熱情無處宣洩,便拿了紙跟那姑娘說起自己的打算:“夫子不是讓我當齋長嗎?我就想,我當了齋長得做點事呀,你看,這就是我要做的事。”

那姑娘一目三行把她那幾行字看完,沒忍住,“噗”地一下笑了。

因為時間短,江月兒那紙上就寫了兩條。一條是,每天上課太早,希望夫子能推遲半個時辰上課;再一條就是,希望可以上課吃點心,否則肚子餓了容易頭暈,頭暈了上不好課。

敢情她根本就沒聽梅夫子說的,當齋長是讓她幹啥呀!

陳丹華實在忍不住,望著江月兒,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呀!”江月兒瞅瞅她那紙:她沒寫錯嘛,以前在家裡,她就是這個時辰學字,點心也隨便她吃。讀女學熱鬧是熱鬧了,就是這兩條實在太不好了。而且,要不是今早她娘把她偷藏的點心搜出來不讓她吃,她還想不到第二條呢!

陳丹華望著這個臉頰圓鼓鼓,一臉納悶的女孩子,笑得腸子都快斷了,才勉強止住,道:“幸好你這張紙還沒遞上去,否則你這齋長今日沒當熱乎就要被罷官了。”

江月兒再傻也知道她剛剛寫的東西鬧了笑話,趕緊虛心求教:“為什麼?”

陳丹華便把梅夫子剛剛說的話跟她又說了一遍。

江月兒恍然大悟,對這個又美又善良的姑娘感激極了:“哎呀,今天要不是你,我就鬧大笑話了。謝謝你啊,我叫江月兒,你也可以叫我月丫兒,你叫什麼呀?”

陳丹華就把自己名字說了,問她:“一個齋長而已,沒了就沒了,你幹嘛這麼緊張啊?”

江月兒將她從頭到腳審視地打量了一會兒,陳丹華都被她看毛了,才聽她小聲道:“我跟你說了,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陳丹華趕緊表態:“你放心吧,我誰都不說,我娘我問我也不會說。”

江月兒這才湊到她的書案邊,說出了自己的小九九:“我們家阿敬,呃,就是杜衍,你知道吧?”

陳丹華點點頭:“聽說過。”能不聽說嗎?她哥回家天天唸叨的名字呢。

“那你看,我家阿敬他人這麼聰明,夫子都沒叫他當齋長,反而是我當了齋長。你說,我是不是比他厲害?是不是比他能幹?他是不是得該聽我的?他是不是得該給我做事?”

陳丹華差點叫她這一連串的“是不是”給鎮住了,回過神來,簡直沒給她笑死,覺得這個叫江月兒的姑娘真是太好玩了!

而且就她在門邊看到的杜衍,他能被江月兒這個管著女學的新任“齋長”給挾制住嗎?

可憐的孩子,這是被她家杜衍的優秀逼得喘不過氣了吧?陳丹華摸摸江月兒的頭,憐惜地道:“那,你好好努力吧。”

於是,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兩個小姑娘就好得如膠似膝了。

因梅夫子的女學暫時只開半天,中午臨到下學時,江月兒還跟陳丹華約好,明天給她帶白婆做的酒釀餅吃。

不過,恐怕叫陳丹華想不到的是,這個好玩的江月兒在下學的路上就碰到了一件不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