遆星河睜開眼睛的時候,驚異地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他正坐在一張書桌前,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本開啟後蓋在桌子上的線裝書,這是一間木屋,被撐起的竹窗外居然是一片雲霧繚繞的大山,山中草木青翠,彷彿暮春時節。

“糟了,這是哪呀?”遆星河慌張地站了起來,環顧房內佈置,這是一間別致的臥房,臥榻、衣櫃、書櫃還有桌椅都非常複古,頂上橫著一個大房梁,看不到室內走線,這裡似乎都沒有通電,桌上居然擺著一盞做工極其簡樸的油燈。

“完了,我這次又夢遊了多久啊?”遆星河單手按著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想他來這裡的經過,但是無論他怎樣在腦海中搜尋,都無濟於事,這令他更加不安,“我怎麼到這裡來的?”

遆星河一邊搜著自己的口袋一邊跑到窗邊朝外看,這座山似乎很高,完全看不到山腳,而且這大山的森林覆蓋率高得驚人,一眼望去盡是鬱郁蔥蔥一大片,連條上下山的公路都看不到,更詭異的是這座大山沒有別的建築,更看不到山中有人,這裡簡直就是人跡罕至,荒涼得讓人心底發毛!

“我手機呢?”遆星河越來越著急了,發並沒有發現房間裡面有任何現代設施,也看不見屬於自己的物品,更要命的是手機居然不在身上!

就在遆星河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上,這是雙手一拍,終於知道該做什麼了,所以他朝門那邊走去,大喊:“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當遆星河疾步走到門邊時,他的腳步忽然遲疑了下來,那扇木門上居然沒有安裝任何現代的鎖具,鎖門的設定是那種十分古老的木栓,這種木栓是隻能從裡面拴上的,現在,這木栓正安安靜靜地拴著這扇門。這意味著有人在房間裡面把門關上了,而這小小的房間一覽無餘,只有他一個人在裡面。遆星河抗拒地搖搖頭,說:“我自己進來的,還自己鎖了門!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咚、咚、咚”三聲又輕又緩的敲門聲在門外響起,雖然外面的動靜非常輕柔,但遆星河還是被嚇了一跳,陡然退後一步,警惕地問:“誰?”

外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嗤笑聲,媚聲道:“公子,剛才不是你在裡面問有沒有人的嗎?”

雖然用詞怪怪的,但這聲音聽上去還是挺友善的,遆星河顫動不安的心馬上就定了下來,舒緩了一口氣,伸手去拉開木栓,說:“請問美女,這是哪裡呀?”

外面的女人又如剛才一般笑出聲來,說:“油嘴滑舌,你都還沒見過奴家,怎知是美是醜?”

這話說的,現在稱對方為“美女”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禮貌用語而已呀,就在遆星河疑惑著拉開門的那瞬間,他果真看到了一個大美女,隔著門聽她的談吐著實不像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但是眼見為實,這美女生得明眸皓齒,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格外勾人,她有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披於肩後,發間點綴著山間新摘的鮮花,一點也不俗媚,倒是顯得格外明媚。

但是,但是遆星河還是被嚇得直往後倒退了三四步,終於嚇得轉過身去背對著門外的沒人,害羞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門外的人身材太好而且還一.絲.不.掛!她什麼都沒有穿,只有脖子上掛的花串還有腰間繫著的用各種綠葉編織成的裙子!

“你、你……”遆星河頭也不敢回,整張臉都漲紅了。

“我叫薜荔,”身後的美人兒走上前來,站在遆星河的身後,用自己那又白又瘦的手臂輕輕勾住了他的脖子,對遆星河很感興趣的樣子,說,“公子怎麼不敢看奴家呢?是奴家相貌醜陋,嚇到公子了嗎?”

柔軟的美人貼在了遆星河僵硬的背上,他驚慌失措地掙脫出薜荔的臂膀,沖出去幾步後被牆壁攔住去路,不得不停下來,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地說:“你、你是不是出門忘記穿衣服了?”

這話倒是問得薜荔有些委屈了,她不以為然地說:“奴家一直都是這樣呀,這身花葉就是衣裳呀!”

緊張的遆星河面對牆壁,低頭弄著手指,說:“那、那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叫遆星河。”

“哦,原來公子叫遆星河。”薜荔知道了他的名字後,正有些竊喜,再一次走進了遆星河,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耳廓,說,“奴家正是為了服侍公子而來。”

冰冷的指尖逗留在耳上的感覺令遆星河渾身一顫,他趕緊躲過了她,急忙往牆角挪去,說:“我不需要特殊服務,我身上一分錢都沒帶,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公子,”薜荔風情萬種的喊聲能把男人的骨頭都給叫酥了,她靠上了已經被擠到牆角的遆星河身上,嗔嬌道,“只要郎情妾意,春宵一刻何止千金,你我只談情義即可,何必計較錢財那種汙穢之物。”

澹臺芸蹲坐在萬裡晴空之上的雲團之內,她單手支著下巴打哈欠,百無聊賴地看著下面,瞄了瞄身邊的夏玄月,說:“你看看,男人就是這樣的,沒一個好東西,只要有機會,免費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

夏玄月卻非禮勿視一般地看著遼闊的山脈,說:“他畢竟還不是李銀漢,遆星河這二十多年並不好過。”

“李銀漢?呵呵!”澹臺芸腦袋一偏,說,“那是因為李銀漢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是山鬼,早收了,當然不會出什麼事了!”

“芸,”夏玄月認認真真地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完美的。這肉身就是我們的累贅,這紅塵就是我們的枷鎖,避無可避,除非你能得道飛升、遺世獨立。”

“明白你的意思,”澹臺芸釋然一笑,說,“我也寧願陷在這紅塵裡。我只是想到我弟弟而已,你說這山鬼是誰放進來的?作為澹臺涉的試煉場,這題目簡直就是直擊要害呀!”

“是北宮伯錄出的題目。”夏玄月似乎瞭如指掌。

澹臺芸壞笑道:“嘿,你別看他平時書不離手的樣子,沒想到這麼瞭解人性。”

“六族各氏的當家,沒一個不是明白人。”

澹臺芸贊同地點點頭,忍不住又伸長了脖子往下看,說:“你真不管他,不怕他精盡人亡呀?”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7 22:34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