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終於散盡,五龍宮遺址在晨光之中也恢複了原有的安寧,唯有宮觀廢墟中保留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

“原來武當山的傳說是真的?真的有黑虎巡山啊!你真的看到黑虎神了?”葉陽茜因為好奇而顯得格外興奮的聲音從莫妮的手機話筒中傳了出來。

“是的!”莫妮心有餘悸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你別爬金頂了,快下來!”

“哇!”十有八九葉陽茜是在電話那邊跳著腳喊了起來,“好厲害啊!我也想看看黑虎,動物園裡沒有呢!”

“別摔著了,”莫妮拿著手機說,“你注意腳底下……”

林悅單薄的身體正佇立五龍宮遺址中遙望遠山,朝陽下的八百裡武當顯得生機勃勃。

鐘離和淵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然後偏了偏腦袋問身邊的李明先:“夏玄月是誰?”

李明先狡黠地笑著回答:“天機不可洩露。”

鐘離和淵帶著另一種笑意,稍顯不滿地說:“你跟自己的族長也來這一套?”

“正因為你是族長,我才跟你實話實說。我推背李氏一族常常因為洩露天機而不得善終,”李明先頗有深意地嘆息道,“還好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才活得夠久以至於今天還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

接下來,鐘離和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百味雜陳最後只能一笑了之。

五龍宮的地池旁邊,白猴手捧著金龍、玉簡和玉璧三件寶物,對林悅肉身中的夏玄月說:“那我先走了,另外兩樣東西我給道士和鯉魚還回去。”

林悅身體中的夏玄月謙和地躬身謝道:“麻煩了。”

目送猴妖飛躍入林中消失之後,林悅的臉龐轉向了身後的鐘離和淵,蒼白的臉上居然展露出了和煦微笑,鐘離和淵心中一震,臉色變得鐵青。

一旁的李明先發現了鐘離和淵情緒上的波動,問:“怎麼了?”

鐘離和淵輕聲嘆氣,說:“果然不是林悅。”

“司芊楚還是人的時候為你自殺死了,林京耀被你在東湖下殺了,直到現在魂魄還不知所蹤,剛才司芊楚的魂魄又被黑虎神吃了,落得個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掰著手指說到這裡的李明先頗為同情地搖著腦袋,語重心長地說,“千萬不要再給林悅招魂了,無論如何她父母都是因為你才落得如此境地的,萬一讓她知道這些,她非殺了你不可!”

鐘離和淵無語地看著李明先,忽而那邊響起了林悅的聲音:“所言極是,確實該讓她長眠地下。”

困惑不已地鐘離和淵終於有機會問林悅軀體中的那個魂魄問題了:“你……”

“這又是誰?”從人身後傳來了澹臺涉憤然的質問聲,正是他迫切的聲音打斷了鐘離和淵的問話。

“澹臺涉,你先別激動,”莫妮試圖勸說從自己身邊匆匆而過的澹臺涉,盡量語調平和地跟在他後面說,“至少司芊楚的魂魄已經解決掉了。”

跑得渾身是汗的澹臺涉看了林悅一眼,避開了林悅眼睛深處的魂魄,對鐘離和淵發著脾氣,說:“你怎麼搞的,借投龍儀式招魂也能失敗?”

可以說是剛剛死裡逃生的李明先沒好氣地看著澹臺涉,為鐘離和淵辯解說:“他沒死就算他運氣好的了!”

“是啊,剛才真的很危險!”莫妮生怕此時此刻的澹臺涉會因為投龍儀式的失敗而失控,也在一旁忙不疊地解釋說,“況且,現在情況也不是很壞,至少悅兒的肉身沒有問題,只要我們想辦法把她的魂魄找回來,她就沒事了!”

莫妮的話不說還好,澹臺涉把她的話聽完了之後,馬上就發現林悅兩手上全是血跡,看得澹臺涉心底一驚,馬上沖了過去抓起來一看,還好傷口已經止血,他對莫妮說:“沒事?沒事怎麼都是傷!”

“嗯……”莫妮支支吾吾地說,“剛才是人魔的魔氣……可那傷口是司芊楚弄的……”

澹臺涉正聽莫妮解釋的時候,林悅的雙手忽然就抽了出去,他將林悅一看,盯著那陌生眼神深處的魂魄說:“你幹什麼!”

林悅好似一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雙手抽回去之後便自然下垂,沒有再言語和動作。“跟我去找地方處理傷口!”說著,澹臺涉便拉住了林悅的手腕,要離開這裡。

但是,那隻手又從澹臺涉的手掌中抽了出來,林悅的身體還是站在原地,不跟他走。“你什麼意思啊?”澹臺涉不爽地指著林悅的身體問旁人,“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啊!”

“出言不遜,”林悅身體裡面的魂魄反擊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什麼魑魅魍魎、孤魂野鬼我沒見過?”澹臺涉沒耐心地回擊道,“你信不信我分分鐘收了你!”

“算了,算了!”一直在旁邊看著的李明先不得不出來打圓場,說,“這裡既沒有心髒起搏器又沒有呼吸機,你收了她林悅這肉身就差不多了,走走走,找地方包紮傷口去。”

莫妮順勢建議道:“那就回客棧吧,我通知葉陽茜和北宮律就不要來下來這裡了。”

從五龍宮出發,沿西神道一路向上,經南巖宮,便回到了南巖停車場的客棧,而原本被是被騙去南巖宮龍頭香的北宮律早就在客棧中等候多時了,除他之外,還有同樣雙手受傷的遆星河,後者正在房間裡面哭爹喊娘:“輕一點、拜託輕一點、啊——”

房內細心幫他包紮傷口的北宮律問:“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我真不記得了,”遆星河忍著痛,如遭飛來橫禍地說,“我以前夢遊從來沒有受過傷啊!”

“夢遊割傷手算好的了,”李明先忽然走入了沒關門的房間,笑著安慰道,“我以前看新聞影片,有個人夢遊爬學生宿舍的欄杆,直接摔死了。”

“李師伯,你們回了?”北宮律看著他,忽然就忘了手中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