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林表現坦率,不矜持不做作地問道:“這兩天,姜錦年都在忙什麼?”

許星辰忠於事實,通風報信:“她啊,應該是在忙工作吧。昨天淩晨一點半,我去廚房找吃的……路過她的房間,往裡面瞟了一眼,她還在用電腦辦公。”

也不知為什麼,傅承林忽然想起來,姜錦年的qq簽名是:一個微小的金融民工。

他心下盤算著,他一定要重新加上好友。

傅承林微皺著眉頭考慮了一會兒,表情稍顯凝重。許星辰估摸著問他:“你們倆是不是吵了一架?姜錦年從上海回來以後,心情不是很好。”

傅承林說:“她可能還在生我的氣。”

許星辰面露疑惑:“你惹毛了她?”

傅承林主動退讓道:“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在改正。”

許星辰隨口寬慰一句:“談戀愛嘛,就是一個相互磨合的過程,哪有從一開始就特別適合深愛的兩個人呢?你們又不是在演電影。”

桌前堆放著一份半年度財務報表。傅承林坐在一把老闆椅上,翻看幾頁紙,又說:“我和她能不能繼續磨合,還得仰仗你,許小姐。請幫我帶幾句話給她……”

許星辰一口答應。

傅承林反而詞窮了。

倘若曾有人破開姜錦年的偽裝,看清她的內在,那麼這個人應當是傅承林。正因為他十分了解她,所以,他明白再貿然接近,會讓姜錦年大發雷霆。

他鋪開一張a4紙,掏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寫了一封工工整整的信。

當天夜裡,姜錦年拎著一袋水果返回家中。

客廳裡安靜異常,許星辰半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眼見姜錦年進門,許星辰歡呼著爬起來,嗓音軟軟甜甜:“你回來了呀。”

姜錦年驀地生出一種錯覺——好像她是一位工作繁忙、在外打拼的丈夫,而許星辰是等候在家,翹首盼著丈夫早點回來的嬌妻。

果不其然,許星辰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還體貼地說:“飯菜都熱好了,我們去吃晚飯吧。”

姜錦年掃眼一看,竟在桌子上發現一封不同尋常的信。雪白色封面,樣式方方正正,最中央寫了一行蒼勁有力的漢字:姜錦年同學敬啟。

他居然謙卑地用到了“敬啟”。

姜錦年一邊在心裡想:看你還能玩出什麼新花樣,一邊拿起那封信三下五除二地胡亂拆開。

在如今的時代背景下,堅持手寫信的人越來越少了,日常生活中更是幾乎絕跡……姜錦年雖不至於一把撕掉信紙,倒也沒準備多認真地看。

但是傅承林的筆墨流暢,字跡瀟灑勁峭,寫得一手鋼筆楷體,經得住最嚴苛的審核。

而姜錦年自幼專注於書法,下意識地一行一行默誦,直至結尾,她還見到了一句:祝你前程似錦,年年好運。

“年年”二字連在一塊兒,頗有一種親切的暱稱感。

只因姜錦年的小名正是“年年”。

她略微用了點兒手勁,信紙便被她搓得皺起幾條淺紋,像是在白無垢的積雪中徒添瘢痕,擾亂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漢字排列。

許星辰坐在一旁問她:“傅承林寫了什麼呀?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把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我呢,不辱使命,完成了他的託付。”

燈光環繞著牆壁,夜晚靜謐安寧。

初夏時節,小區裡的茉莉和木槿都開花了,透窗而過的風隱隱帶著香氣。姜錦年側身靠窗,將信紙重新塞回了信封,毫不避諱地開口:“你可以親自看看,別的不說,他寫字還是挺不錯。”

許星辰好奇不已。

她接過信,迫不及待看了一遍。

隨後,許星辰平臥在沙發上,感嘆道:“要是有一個男人給我寫一封這麼誠摯的信,我八成就和他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