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繭崢醒來,林嶸神情如舊,卻沒將肖城來尋他的事告訴繭崢。一無所知的繭崢沒也察覺到不對勁,兩人繼續在兩隻小崽子的帶領下前進。

越靠近破口之處,出現的獸類屍體越多。兩隻活躍的小崽子漸漸消停下來,精神不振。林嶸沉默著,偶爾停下來匆匆將對方埋葬。繭崢始終沒什麼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傍晚太陽落山前,他們抵達破口之處,與先前血腥瀰漫的森林不同,破口之處罕見的荒涼,本該黃褐色的土壤一片黑,卻又不是純色的黑,像是血液經過歲月的沉澱,發黑最後融入土中,難以分割。

而破口之處也不是什麼大坑或者黑洞,反倒是尋常的一處山洞,洞口倒是比一般的大些。

林嶸環視四周,沒有聞到從土壤裡發出來的血腥氣,可他還是忍不住掩住口鼻,這片空間的死氣濃重到他恨不得立即轉身離去。

繭崢安慰地摸摸弟弟的腦袋,轉移注意力:“這裡是哪?”

“不太清楚,以前沒來過,不過應該是獸冢,也就是我說的上古陵地的入口。一般情況沒有獸會來這裡打擾亡者安寧。”林嶸揉揉鼻子,打了兩個噴嚏,緊接著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把出口建在這裡,八成不會被獸破壞。”

“我們可要進去?”繭崢盯著林嶸因周圍氣息而不斷抖動的貓耳,有點想揉揉,當然他也遵從本心地伸手覆了上去。

林嶸沒空管那只有些肆無忌憚的手,苦著臉道:“不想進去,但是必須要進去。”魂雲最底層哪隻獸喜歡壽元沒耗盡前,就往獸冢邁的。

說著,林嶸就抱著兩隻小崽子往獸冢內走。因自小便生活在其內,兩小崽子倒沒什麼排斥,反到打起精神,從林嶸懷裡躥下,自己往裡邊跑。

小短腿的速度並不快,林嶸腳步略快就能跟上。繭崢第一次進這樣的地方,左顧右盼看兩側的石壁。

就如同某些種族喜好在安眠之地繪刻壁畫一般,獸冢的石壁上也繪著畫,只是這畫沒有多少色彩且雜亂無章,若不仔細揣摩,就像有一群發瘋的野獸用利爪在石壁上留下自己入魔的痕跡。

掃過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爪痕,繭崢的目光最終落在一道深不見底的爪痕上。走在前方的林嶸回頭,剛好瞧見這一幕,出聲道:“那是一位上古的前輩,生前修為滔天,可惜被人算計,碎了妖丹。”

繭崢側目看來,沒說話,林嶸卻知道他想問什麼:“這裡每一道痕跡都是亡者死前的遺言,大概只有同類才能分辨出其中的含義。”

林嶸探手觸碰一道只有一指長的爪痕:“這道就比那位前輩差許多,生前修為不高,但一生順昌,死前也安詳,它還說自己的後代將它送到此地不肯離去,它沒什麼遺憾,只求獸神庇佑它的子孫。”

繭崢眯著眼,想從那道平整,不深的爪痕看出林嶸所說的內容,只可惜極嬰皇聰明多世,懂得獸語,可還真看不懂獸類的遺言。

領路的兩隻小崽子等了許久,沒見後邊的跟上來,嗷嗷催促。林嶸往那邊看了一眼,拉著繭崢的手邊往前走邊說:“這裡只是入口,沒什麼好看,上邊的大致是最後的瑣碎話語。獸冢應該分成三部分,不過既然被用作封印,如今我也不太清楚。”

“正常情況,最開始是入口,也就是這裡,中間是普通獸的安眠之地,而最深處乃是上古先輩的歸處,也被成為上古陵地。獸冢自有一套分辨對方是否能入住上古陵地的方法,我先前說那隻猙獸無法葬入陵地,就是因為它已經失去了能進入陵地的令牌。”

林嶸的最後一個字落下,前方的路豁然開朗,不再是狹窄的山洞,而是一片難以想象的巨大空間。超乎常人的理解,獸冢的安眠之地並不陰沉,反到枝繁葉茂,偶爾能看見一些淺坑,該是“睡”著某種妖獸,更多的被綠草藤蔓覆蓋,再看不出原來模樣。

並不是所有的獸都喜歡雖在土中,有些死前隨意找了處地方趴臥,如今它們最後臥下的地方也被綠色的掌心藤覆蓋,照著骸骨,臨摹成堪比藝術精品的綠藤雕像。

林嶸一隻手將兩隻小崽子逮回懷裡,一隻手拉著繭崢沒直接橫跨安眠之地,他在側著尋找一番,找著一條隱秘通道,反手將兩小一大弄進去,自己對著安眠之地行了個獸禮,方才繼續向前。

上古陵地和安眠之地並不是緊靠,它們是上下排列,就好比一個金字塔橫著分成兩層,第一層是安眠之地,第二層是上古陵地。

就如林嶸跟繭崢說的,入口處的爪痕壁畫沒有什麼趣味,通往上古陵地的通道兩側,繪著的更加精彩,也更加詳細,有些部分即使林嶸不講解,繭崢都能看懂一二。

安睡的上古陵地的兇獸似乎誰也不嫌事大,死前恨不得將一生經歷的趣事留在世間,讓林嶸都尷尬地撇開腦袋,不想再看,偏生繭崢反覆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