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番外——繭崢(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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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繭家二子,嶸家軍主帥繭嶸戰死邊關,過了一年又一年,時間不曾抹去歷史,主國百姓不曾忘記這位少年英雄,每逢到繭嶸之日主國上上下下都會掛滿繡著嶸字的紅色綢緞。
伴隨著這些紅色綢緞,邊關未削弱一分的溯洄術法中,遲遲不肯離去的嶸家軍英魂都會短暫離開邊關主城飄至主國,在黑夜中在夜深人靜之時,纏繞紅色綢緞久久不願鬆開。
這本該是恐怖至極的事,但哪怕是主國的稚子都不曾恐懼,只因那英魂發出的聲響入了百姓耳中,便只留下令人落淚的二字——嶸帥。
一載又一載,無人廢棄這日子也無人因夜間的聲響不滿,哪怕曾經老一輩的百姓失去新生的稚童降臨。
學堂內夫子的書卷中也添上了這麼一段篇章,那書冊上城牆之上背對眾人的少年拉弓搭箭,未能見到少年真面,但僅憑口口流傳,書寫於捲上的黑字,便足以入所有孩童的心。
是嶸帥保衛了他們的家園,是嶸帥讓主國至今不需要兵前往鎮守邊關,是嶸帥讓那些本該失去親人的孩子老人有了美滿的一生。
以後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像嶸帥那般驚才絕豔的!
這是所有孩子的心聲。
凡是總有兩面,主國百姓以繭嶸為動力,珍惜如今的生活,而在主國繭府內一處被陣法封鎖,只有少數人能入內的院落中,一個青年靜靜坐在椅凳,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柔情與痛苦,在他身旁有一方冰棺,冰棺內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的容貌同青年有八分相像,嘴角還帶笑,若非那淡色的唇不似常人,顯露出其早已逝去,怕是說他只是睡得香甜都有人信。
青年靜坐了一會,看向屋外綻放朵朵細小紅花的樹,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眉宇間的痛苦散去,言語藏著淡淡地寵溺:“嶸兒,你最愛的紅棠開了,哥哥帶你去看好不好?”
說著青年起身,動作格外小心地抱起少年擁入懷中,緩步走出屋子站立到屋外的紅棠樹下,口中一直唸唸有詞:“嶸兒,可還記得兒時你最愛坐在紅棠樹上,倒掛下來夠我手的書?”
“可你每次都未能搶到手,回回都要生氣一遭。”
“其實你倒掛下來時總會驚落一些紅棠花,我哪怕想要放水都不行。”
青年抱著少年坐於紅棠樹下,他動作輕柔地撥開幾縷少年散落額間的發,嘴裡說著紅棠花,視線卻從未從少年身上移開,細細碎碎說著一些事,給人一種他懷裡少年還活著的錯覺。
伴隨著青年的低語,封鎖院落的陣法開啟一個缺口,一容貌美豔,梳著婦人髮式的女子走入其中。
女子美目四周一掃,便落在青年身上,輕輕嘆了一口氣,蓮步輕移停在青年身旁喚了一聲:“阿崢。”
青年的訴說一止,抬手摘去落在少年髮際的紅花,略帶責備地看了女子一眼,做了一個噤聲。
女子早已習慣青年的舉動,配合地壓低音量,輕聲道:“阿崢,十年了,該醒了,嶸弟弟已經去了。”
青年卻恍若未覺地低頭凝視少年的臉,將少年冰涼的手握入掌中,淡淡地不悅:“嶸兒,你又穿少了衣服,手冰涼涼的病何時能好。”
女子不是第一次受挫,見青年不理她,她放緩語調,轉了個方式:“阿崢,嶸弟弟喜熱鬧,你這長日將嶸弟弟關在屋裡,也不怪嶸弟弟不理會你。五日後是清清的生辰,你同嶸弟弟俱是清清的乾爹,不如來墨府沾點喜氣,指不定嶸弟弟的病就好了。”
青年這回有了反應,抬首看向女子,略顯遲疑:“清清的生辰……待嶸兒醒來,若是願去,我便帶他去。”
女子點頭,青年又將目光落回到少年身上,她沒有了留下的目的,如來時一般輕輕離去。剛一隻腳邁出陣法便有一個老者期盼上前:“墨小姐,我家少爺他如何了?”
女子回首望向那棵綻放的紅棠樹下,青年擁著少年,低語聲悠悠傳來,她搖搖頭:“王管家,阿崢他還是往常那般。”
老者眼中的希翼黯淡下去,佈滿滄桑的面容滿是憂愁,喃喃念著:“十年了,十年了。”二少爺去了十年,大少爺瘋了十年,這如何是個頭啊。
陣法的缺口漸漸恢復,紅棠樹下的青年貼著少年的臉頰,某一瞬他的眸中添了些東西而後又歸為平靜,只有一句話散開落入滿地花瓣之中。
“嶸兒,為何我尋不著你的魂。”
十年了,哥哥錯了,不要再躲著哥哥了,好不好?
五日後,鄧家擺著酒宴,受邀的賓客憑著請帖而入。一身華服的墨秋兒溫婉如水站立門口,接過每位賓客的請帖,微笑感謝禮貌寒暄,只是言談間她不是看向遠方,等待著。
鄧國成抱著五歲的鄧清清自府內走出,見愛妻神情間盡是失落,不由上前安慰:“秋兒,繭兄想必是被什麼耽擱了,再等等。”
墨秋兒搖頭,只看著遠方不語。十年前那次大婚不過是她與繭崢的做戲,他二人皆因家族使命與責任湊在一起,只是目的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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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因未尋到心愛之人,與繭崢一拍而合暫且成親,往後她若是尋到心愛之人再和離也無事,畢竟修仙世家不同於凡塵,男女和離再嫁再娶也不是什麼難堪的事。
而繭崢……
當年做戲之事,她與繭崢常常約在清水湖畔,她談她的宏遠抱負,繭崢總是靜靜聽著偶爾附和,若是說也總是圍繞著自己的弟弟繭嶸。
她還記得繭崢對自由嚮往極大,談到北國雪景、南國重巒、西谷海域、東土寶塔,繭崢總是格外有興致,長嘆若有機會真想同弟弟去看一看。
可身為主國朝臣又哪來這麼多時間。
如此相處下來,她原本還有丁點會愛上的繭崢想法都熄滅了,她與繭崢太像,皆被困守,同樣因為太像,她與他註定只是一生知己難成愛人。
記她同繭崢交易成婚,談到目的時,當時繭崢只看著粼粼湖面,良久輕輕道:“不曾想成婚,只是一人難得所愛總好過兩人。秋兒,若我說我望你在我弟弟成婚之後再同我和離,可好?”
那會她不曾明白繭崢的意思,如今卻是明白了。世人都道繭府大少因二少逝世,悲傷過度陷入瘋癲,只有她知,是愛到深處,才在愛人離世後一夜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