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盯著陳星,突然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是誰的手筆?”

“兒臣……不敢說。”陳星猶豫著,輕聲說道。

“讓你說,你說就是。”天啟帝不悅地說道。

“是!”陳星抬起頭,輕聲說道:“兒臣瞧著,恐怕是王家出的手……宮中的事,沒有比母後更清楚的。”

話音一落,只聽得天啟帝冷笑連連,果然,皇帝心中只怕也是這麼想的。

清風道長的“神仙丸”,需要用到陰日陰時出生的處子鮮血。自從服用了神仙丸後,天啟帝的身體立竿見影地好了,彷彿返老還童了一般,甚至有精力臨幸妃嬪了。

對皇帝來說,清風道長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性命的!任何反對此事的人,在皇帝看來,都是居心叵測,想要他的命!

因此,皇後屢次進諫,說用宮女做藥人有損天德,自然觸怒了皇帝。在皇帝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些宮女能夠為他而死,是她們的榮幸!

“只是讓她禁足,倒便宜了她!”天啟帝想著,冷冷地說道。

太子陳星低著頭,微微笑了笑。不管此事是誰在幕後謀劃,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坤寧宮中,王皇後身著大紅色衣袍,紅袍上繡著纏枝牡丹,雍容華貴。白皙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歲月彷彿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只可惜紅顏未老恩先斷,再好的年華,也不過是深宮寂寞。此時此刻,收到皇帝廢中宮表箋的旨意,她仍然一臉平靜,姿態仍然優雅高貴。

她是山東王氏嫡女,即使落魄了,也不容自己的脊樑彎下!

皇後掌鳳印,持中宮表箋。蓋上鳳印的中宮表箋,相當於聖旨,基本上連皇帝都不可以反對。這項權利是最重要的,要是剝奪皇後中宮表箋的權利,基本就是廢後了,其他管理後宮之類的只是形式上的權利。

從敲響登聞鼓,到原告入獄、滿城捉捕散播流言者,再到停皇後中宮表箋。事態的發展令人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陛下他慌了。”定國公府,顧璉淡淡地說道。

顧楚和顧桓都在下首坐著,聞言都有些莫名。

“他的身體,恐怕真的不太行了。如此,才將清風道人視為最後的救命稻草。”顧璉篤定地說。

“可是,陛下的身體明明已經好了很多。”顧桓不解地說道。

顧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世上哪有什麼神仙手段?就算有,也不是如此暴戾的手段!依我看,這哪裡是神仙?簡直是魔道!”

顧楚也點點頭,他自幼飽讀聖賢書,子不語怪力亂神,對於這些歪門邪道最是厭惡痛恨。

“等著吧,造下的孽,總有反噬的時候!”顧璉輕笑著說道,有幾分幸災樂禍。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心裡清楚。皇帝這是在和鎮南侯較勁,不願意死在鎮南侯前面。他擔心自己死後,太子陳星鎮不住鎮南侯。這些年,他大力抬舉婁家,但是和鎮南侯府這個盤然大物相比,還是差得遠了。

但是如果皇帝自知時日不多,恐怕會提前對鎮南侯府下手。畢竟這樣的禍患,留給下一代,他更不放心!

在一片風聲鶴唳中,冬天悄然而至。鵝毛大雪紛飛,天地間一片蒼茫。大理寺卿韓光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只因這案件實在棘手。

如何才能既讓陛下滿意,又能堵住世人悠悠之口?

這個難題,愁得他頭發都白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韓文瑄回京了。韓光連嘆晦氣!這麼多年都平安過去了,這個兒子一回來,他就面臨了這樣兩難的境地!

聽聞韓文瑄回京,孫遠立刻去韓家商議兩家的婚事。韓光心裡正不痛快,哪裡有心情安排兒子的親事?

但是孫家也不能輕易得罪……韓光是陛下的心腹,自然知道皇帝對孫家的信任,雖然孫和失蹤了,但只要皇帝記起孫遠,孫家仍然可以起來。

兩家定親多年,一切婚禮事宜都是早就備好的。這場婚禮雖然辦得匆忙,但總算事事齊全。

把姐姐嫁了出去,孫遠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

顧桓作為雙方的好友,也去喝了喜酒。看到並肩而立的那一對璧人,由衷地為他們高興。雖然拖了那麼多年,終於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韓文瑄回京了……

王家在京的宅子裡,王氏家主淡淡一笑,好的棋子,就該在關鍵的時候出場,停中宮表箋又如何,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