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旌旗飄揚。

檢閱場上, 王皇後與妃嬪、命婦中坐在觀禮席上談笑風生, 看著不遠處的小公子們在玩投壺遊戲。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快到午時, 王皇後莫名地覺得心煩意亂,眼睛卻不時地朝林中望去。又半個時辰過去了, 連小公子們都察覺出不對勁來,小聲地議論著。

沙沙的說話聲惹得王皇後心煩氣躁,終於坐不住了,正要站起來, 卻聽到十二皇子欣喜地說:“父皇回來了!”。

王皇後抬頭一看,暗金色的汗血寶馬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出了密林, 後面是黑壓壓的人群。她心下一定,率先迎了過去:“陛下總算回來了!去了那麼久……”

天啟帝滿臉沉痛地看著王皇後,朗聲吩咐:“速速請太醫來!”

王皇後聽了猛地一震,目光投向天啟帝的身後。

幾個士兵用一個簡易的擔架抬著一個人,上面的人穿著金絲織錦長袍, 在陽光下異常耀眼。

是三皇子!全場一片嘩然!

王皇後身體顫抖著快步走了過去, 看到三皇子陳晏面如金紙、氣若柔絲的樣子, 眼淚唰唰地掉下,哭著說:“我的晏兒, 這是怎麼啦?好端端地打獵, 怎麼會這樣!”

皇帝命人扶住皇後,將三皇子抬入金頂帳篷中讓太醫醫治, 王皇後堅持跟了進去。

檢閱臺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一時間誰也不敢說話。

皇帝身後,龍禁衛們牽著馬匹,馬背上馱著一兩個身著龍禁衛服飾的屍體。勳貴們相互攙扶著,不少人身上帶傷。

而隊伍的最後,赫然是神機營計程車兵,他們像平地裡冒出來一樣,此時滿臉肅穆、井然有序地跟在皇帝身後,每個人都拖著一具黑衣蒙面人屍體,血腥氣頓時彌漫開來。

帶頭的正是新任的神機營提督內臣戴遠。

一隊隊士兵沖進檢閱場。這些人神情冰冷、毫不留情地將眾人圍住……

神機營的人什麼時候來的?黑衣刺客是什麼人?為什麼是三皇子受了重傷?還有什麼人受傷了?

命婦們眼睛已經盯著自己的丈夫、孩子,看到受了傷的,都不由得提著心,紅了眼眶。

天啟帝步履沉重地走上檢閱臺,神情肅穆地說:“有刺客混入獵場,意圖行刺朕,三皇子為救朕受了重傷。朕授命戴遠負責獵場戒備,諸位卿家不可擅自走動,待一切水落石出後自有定奪。”說完,他快步走進了金頂帳篷中。

皇帝走後,眾人才回過神來。平郡王妃帶著康平郡主跑到平郡王和世子身邊,看著受傷的陳煦,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陳煦忍著痛,對平郡王妃說:“只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母親不必擔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看到兒子受傷,哪有不擔心的!

顧桓那邊,十二皇子陳易拉著他的手臂,沉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是三哥受了傷?”

顧桓只能小聲將方才的情景說了一遍。

陳易聽了,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桓拍了拍陳易的肩膀,安慰了他幾句。

眼見獵場裡計程車兵越來越多,不斷地有兵馬聲從營地外而來,平郡王第一個站出來說:“我們不要在這裡杵著,回帳篷裡去吧,煦兒的傷也要包裹。”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陸陸續續地走回了自己的營帳。

顧桓嘆了口氣,遠遠地和楊家兄弟對視一眼,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中。

神機營計程車兵不可能無詔而來,陛下既是早有準備,又怎麼會處於險境,而令三皇子身受重傷呢?

今天的一切,都是迷霧重重……

檢閱場上的人很快散得一幹二淨,只剩下嚴陣以待計程車兵。

戴遠領著神機營計程車兵開始搜檢整個營地,士兵奔跑的腳步聲一直持續到深夜。

後半夜,寒風大作,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悽風冷雨籠罩在漆黑的夜色中。

顧桓正披著一件貂裘,躺著塌上小歇,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他猛地從塌上坐了起來。

顧桓三兩步地走到營帳前,小心地往外頭望去,騷亂聲卻是從遼東總兵祖家的營帳傳來。

祖鋒鎮守錦州,如今在營帳裡的是祖家在京的親眷……

此時,一隊火把由遠而近,大理寺卿韓光也到了,正帶著人走進了祖家的營帳。

韓大人來了,是要查案?

顧桓放下的手中的門簾,回到營帳中,搖曳的燭光在秋風中閃閃爍爍,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