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卷尾語

【“dopo un raoto ne viene un atro， andiao avanti!“

中譯：“一次收穫之後是另一次收穫一代之後還有一代生活永無止境），讓我們繼續前進！”）

——阿爾齊德·切爾維意共遊擊隊隊員）｛真實歷史人物｝，1945.10.28】

蘇聯成立前後，也就是本世紀初，曾有這麼一個說法流傳於世——“沙皇）俄國是各族人民的監獄。”

而經過我不到四年的科研工作之後，我對現在的科研體系，有這麼一個初步的判斷：現存的、殘破的科研體系是所有科研工作者的監獄，這不僅是因為人類迄今為止的科研體系具有封建性，也不僅僅是因為科研人員的投資者主動或被動地支援這個制度，而且還因為某些研究生導師和高職稱的科研人員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犧牲了基本的人道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

我要在這次發言結束後，要向希羽組的所有人——不僅是彼此內部，還要向彼此之間，公開或者重申這種事情！

然而，在把上述的一切都解釋清楚之後，我也同樣要承認如下的情況：

第一，從現有的情況來看，目前的科研領域內部，生產力的絕對匱乏和分配製度的不合理是同時存在的。

第二，我認為，這兩種問題可能會被人類帶到下一個世紀，甚至是下下個世紀以後的世界——以目前人類對世界真理的瞭解，如果在現在的基礎上研發、製造科研儀器，那麼不論科研儀器再怎麼高效，不論這些裝置和機械背後的人工智慧是否能在圖靈測試中獲得更好的成績，它們終究不會像人類一樣具有“靈感”。

然而，眾所周知的是：人類所知的科學理論體系已經開始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而且這種發展速度會是指數增長的，正如人類文明進入工業時代以後生產的一切，即將甚至可能已經超過過往時代的總和那樣。

可是，對科研這項事業——或者說科研行業——瞭解不多的我，暫時還不知道未來是否會出現新的學科——一種允許不需要人類的科學研究的學科。哪怕這些學科只是面向特定的學科領域內部中的特定問題，或者是為人類提供高質量、高價效比的科研周邊服務不論這些是否合法）提供一種具有工程可行性甚至是商業可行性的方案。

不過，我可以確信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不論希羽組研究所是否還會存在下去，這種過程是必然會發生的。

同樣還會發生的是社會與高校和科研院所，高校和科研院所與導師，導師與學生這三者之間，都是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會被持續下去，甚至這種這種關係導致的不平等還會進一步增加，並且最終在導師與學生這一層關係中爆發最激烈、最尖銳的矛盾。

綜上，一方面，從人際關係和社會層面來說，正常的上述三種關係——至少正常的導師與學生之間的師生關係——只能是精緻的奢侈品，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但是，在工業時代，尤其是即將走入資訊時代的社會主義社會中，“奢侈品”也至少是可以獲得的。

至少從研究所內的近況來看，我們希羽組的第四研究組已經確定地穩定獲得了這種奢侈品。

我從當時規劃建立這個最“不著調”的研究組時，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並希望這個研究組的所有人都獲得它。

令我欣慰的是，不僅僅是在第四研究組裡，其他研究組也給出了類似方案。

所有研究組的導師對學生們挑明瞭如下的立場——

1）為了維持研究所的運轉和科研經費的撥付，導師需要若干篇不低於特定質量的科研論文，用於保住科研工作以及研究組的正常運轉，希望學生理解。

因此，導師只要求學生合作幫導師發表足夠讓導師不被開除的文章。

2）在1）的基礎之上，導師拼盡全力也要讓學生正常畢業，以完成導師的本職工作，瞭解這一切的學生也會在考慮現實之後，基於最基本的同情心、同理心和人道主義精神，自發地全力保住導師不被開除。

所有願意接受上述立場和行為邏輯的同事們都清楚：這樣的方案不是為了讓所有人走向天堂，而是為了防止其中至少一方掉進地獄，並導致其他人也掉到地獄裡去。

另一方面，從科學理論和技術上來說，依我對電子工業和計算機技術及相關學科的瞭解來判斷，我的估算結果是：或許需要十年，但肯定不需要五十年。

因此，希羽組研究所需要在這十年到五十年的時間裡，為這種變化，哪怕只是變化的趨勢做好準備。

在這種趨勢中，首先被消滅的一批“工種”應該是：粗讀論文、複核資料、潤色論文、安排學術會議，以及對學術造假的簡單調查工作。

基於面向上述的發展方向，希羽組目前的安排是：除第一、第二、第三研究組之外，其他研究組將在成立一段時間之後，於成立之後的某時間點與第四研究組合並。

這一決定看上去可能導致第四研究組越來越大，但從實際上來說，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至少是二十年內，第四研究組的核心研究人員的規模仍舊不會快速增長。

這樣的策略不足以讓李佳悅及其領導的第四研究組在我們研究所內構成一座強大的“山頭”——我相信李佳悅以及研究組內的其他同志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因而，在研究所目前的狀況下，這樣的合併帶來的好處遠遠高於潛在的負面影響。

總的來說，我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接受並認同上述的現狀與改革邏輯，團結一致，鹹與維新，然後在此基礎上給出各自的意見。

我們研究所內是真心希望大家給出意見的，並且各自都完全不怕被他人穿小鞋，甚至還可以因此獲得公開或不公開的金錢或物質獎勵這般直接的正面反饋——在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下，這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

無論如何，不論是在計劃經濟還是市場經濟，即使是從事科研工作也必須注意基本的經濟規律。我建議所有從事科研的同志們都學一點經濟學常識，以免遭遇許多本可以不發生的經濟問題……

——夏希羽在第四研究組的改制大會上的發言節選），198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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