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思考之下,洪伯決定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司馬煜。

他看了一眼掌櫃,“還望掌櫃的可以迴避一下。”這事非同小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曉的。

為了保證除了他們四人之外沒有人聽到,司馬煜特意挑了一個相對於安全的房間,關上門窗,四人面面相覷。

洪伯自知躲不過,談了一口氣,談談地開口,“這事還要從十六年前開始,十六年前,草民受主子之拖,跟在姑娘身邊保護她,當時,她和殿下的母妃也就是蓮妃娘娘交好,時常進宮找蓮妃娘娘拉些家常,那日,和往常一樣,姑娘進宮,只是沒想到去到蓮妃娘娘的宮院時,院門禁閉,守門的小太監說蓮妃娘娘要休息,讓我們請回,可明明是蓮妃娘娘約見姑娘,為何又突然要休息呢?姑娘當時雖疑惑,卻沒有多說什麼,領著草民退了出去。”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姑娘並沒有出宮,她覺得事有蹊蹺,便偷偷地讓草民帶著她躍過宮牆,一探究竟,果然,不出姑娘所料,蓮妃娘娘當時並非休息,而是……”說到這裡,他沒有再說下去,他看著司馬煜,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越是這般,司馬煜越覺得事情不一般,越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繼續說下去。”他冷冷地命令著。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已經說了開頭,就不可能不給大家一個結尾。

“這……殿下,草民不能說啊,這關乎著蓮妃娘娘的聲譽,關乎殿下的聲譽,更關乎著聖上的聲譽。”洪伯直接跪下,一臉掙紮。

他雖然當時在黎珞身邊做事,可是,他也是大晉人,要他說出這樣的有損皇家聲譽的事情,他實在難以啟齒啊!

事情竟然這般嚴重?言芷畫和洛神醫對視一眼,完全不敢出聲打擾,這事情竟然牽扯出那麼多人,究竟是一件多麼天大的事情。

而司馬煜聽到這裡,似乎已經意會了些什麼,他的心在微微顫抖,原來,事情不僅不簡單,而且還很嚴重。

“說!”他咬著牙,堅定地說了一個字。

“殿下……殿下又何必執著呢?”

“我只想要一個清清楚楚的答案,至於執著與否,便不需要師伯來操心了。”他只想洪伯給他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答案。

洪伯閉上眼睛,神情痛苦,似乎很不願意回憶,卻似乎這畫面一直纏繞心頭,“草民和姑娘偷偷來到宮殿外,在床邊暗處,我們看到殿下一個人直勾勾地看向一個地方,然而我們順著殿下看的方向看去,看……看到上官將軍正……正在輕薄蓮妃娘娘……蓮妃……”

“夠了!”司馬煜不想再聽下去,他胸口劇烈地起伏,原來,原來這就是自己記不起的記憶!

上官宮陵!他的眼裡透出一股殺氣,似乎能隔著空氣將人殺死。

洪伯不敢再說下去,只好閉上嘴巴站在一旁等司馬煜發話。

房裡的空氣冷至極點,沒有人敢開口說什麼,連平日裡無拘無束的洛神醫這時也變得十分嚴肅。

他沒有想到上官宮陵竟然如此膽大妄為?不過,上官宮陵的色在洛陽城可是出了名的,只是沒有想到,皇上的妃子他也敢沾染。

也不知道這件事司馬律義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他能吞下這口氣,可是,若是不知道,這麼大一件事情,難道就沒有一點風聲傳入他耳中?

而一旁的言芷畫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許,什麼也不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靜靜地站在他身後便是最好的做法,她和上官宮陵有過幾面之緣,雖然他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言芷畫從未多想,畢竟,上官宮陵可是她父輩的人,她只當上官宮陵懷念她的母親,聽說當年,拜倒在南宮茵茵裙下的男子可是不計其數,上官宮陵也是其中一位,看到她想起她的母親也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之下竟是一個衣冠禽獸。上官宮陵比她還會偽裝。

這裡的人,一個比一個非比尋常,真的一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而可悲的還是,你粉身碎骨也不知道原因何在。

過了一會,司馬煜的心情似乎已經平複許多,他再次開口,“後來呢?”

“後來……蓮妃娘娘便上吊自殺,而宮中給出的訊息是蓮妃病重,去世了。”洪伯把事情輕輕帶過,不想再詳細地說明。

當然,那種事情也無法詳細,既然司馬煜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會明白一切的。

“我身上的蠱毒又是怎麼回事?”他幾經掙紮,還是問出口。

“殿下還是確實大病一場,確實也是悲傷過度,但殿下當時更多的是怒火攻心,一個才六歲大的孩子,不應該承受這麼多,而且,讓殿下忘卻這一切才能讓殿下有活下去的機會,所以姑娘不惜以她自己的血為引,給殿下下了忘情蠱,不過,這蠱毒十八年後會發作,如今已經過了十六年,也是時候給殿下解蠱了。”洪伯說完,微嘆一口氣。

而在場的其餘三位,神情各異,言芷畫和司馬煜似乎微微鬆了一口氣,而洛神醫則是眼神裡放了一道光,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是望情蠱,當年,我看這小子,總覺得怪怪的,卻又不知道何原因,原來是中了蠱毒。”這蠱毒沒有發作,很難察覺,即便他被人稱為神醫,也無法提前知道司馬煜體內有蠱毒。

“這忘情蠱是師父最得意一種蠱術,而當時用的還是姑娘的血為藥引,師弟察覺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血與血本就相融,沒有發作之前,估計就算師父來,也未必能夠發現。”洪伯接著洛神醫的話,繼續說下去。

他試圖轉移司馬煜的注意力,讓他能夠從蓮妃娘娘的悲傷中走出來,可是,他看司馬煜的神情,似乎也沒有多少悲痛,除了方才的激動,他還是如平常一般冷靜。

只是,外表冷靜不代表他不在乎,他站了起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著,他走了出去。

而言芷畫也對著洪伯和洛神醫點了點頭,隨後跟了出去。

只是,她並沒有上前打擾司馬煜,靜靜地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洛英城的街道上。

此刻的洛神醫和洪伯,靠著窗戶,看著越走越遠的兩人,相視嘆了一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