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媽媽算是徹底地回到他們身邊了?

夏語冰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起了波瀾。她不敢耽擱,當即抓起錢包和林見深匆匆出了門。

徐苗果然坐在夏宗澤的辦公室,依舊是最得體的打扮,最熟悉的笑容,可是望向夏語冰的眼睛卻有些紅。她哭過了,夏語冰就知道,她的媽媽真的回來了。

“怪不得當初我一見你們,心裡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拼盡一切也要向你們靠攏……卻原來,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徐苗……不,林緲緩緩站起身,望著掩上門進來的一對小年輕,笑得滿眼都是淚:“小語,媽媽曾想過你帶男朋友回來是什麼樣子,想了好多好多遍,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這一天了。”

“媽媽……”

夏語冰一時哽咽,顫聲問:“您都記起來了?”

林緲點了點頭,“都說好奇害死貓,你們給了我那樣一隻奇怪的瓶子,留下那樣一段奇怪的話,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昨晚睡前她沒忍住開啟了那隻泛著藍光的小玻璃瓶,頓時記憶湧出,如洪流一般塞入她的大腦,過往一切紛紛疊疊……她陷入了深沉的回憶之海,醒來後靈魂歸位,一切都記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宗澤指尖夾著一根香煙,卻並未點燃,只拉著滿眼的血絲平靜地問夏語冰,“徐苗突然來同我說她是林緲,這怎麼可能?小語,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同徐阿姨說了什麼?”

“爸爸,我……”

“還是我來解釋吧。”

林見深拉著夏語冰的手向前一步,解釋道:“夏叔叔,接下來我說的事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但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請你務必聽我說完。”

“這世上有很多你所想象不到的靈異事件,譬如鬼怪靈魂,譬如妖怪。”林見深頓了頓,抬起深邃英氣的眉眼,冷靜的說,“我就是妖怪,林阿姨的爸爸——小語的外公,也是妖怪。”

“什麼?”夏宗澤滿臉不可置信,滄桑地笑了聲,“見深,今天是愚人節嗎?”

林見深沒說話,用行動證明瞭自己所言非虛。

他抬起碎金的眼睛,額間有尖銳的東西從皮囊下生長,竟是像電影特效般化出兩只龍角來。他脫下外衣,似乎還想幻化出羽翼,但是被人開口打斷。

“他說的是真的。”

這一次,說話的是林緲,她紅著眼睛說,“小時候我在橋邊見過一個男人,他長得很像我爸,我叫他,他也朝我招手,可是媽卻告訴我:橋邊什麼也沒有。她看不見我爸,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懷疑爸爸已經不是人類了,只是我並不知道他是妖怪,還以為他早已去世,留在橋頭的是他的鬼魂。所以,我不敢告訴我媽,瞞了許多年,直到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他。”

“林外公再次出現,是在林阿姨去世的那天夜裡……”林見深將十二年前那個雨夜的事情和盤托出,三言兩語概括了林緲離奇的身世和重生失憶的謎團。

夏宗澤聽他說完,夾著煙的手指微微發抖,半晌才動了動嘴皮:“這怎麼可能?太難以置信了……”jsg

林緲也紅了眼圈,在夏宗澤身邊坐下,溫聲說:“我們遇見的那天是94年9月18,開學期間我去送研修資料,被你冒冒失失地撞翻……”

“你追我那會兒,從宿舍搬到了我的隔壁,我的門房號康柏是西四街錦苑公寓402,你住在403。因為你總是冒冒失失忘了帶鑰匙,所以你都是將備用鑰匙藏在我門口的信箱裡面。”

“我們正式交往的那日是97年的元宵,你約我出去看噴泉,中途卻下起了冰雹,路上堵車你回不了家,最後是去了我那兒。”

說著,林緲輕輕一笑,“因為緊張,你失手打碎了我親手做的茶杯,難過了好久。我說沒事,這杯子不值錢,你卻……”

後面的話林緲沒再說出口,因為夏宗澤夾煙的手抖得厲害。他艱難地將煙遞到嘴邊,想要猛吸一口,才恍然間反應過來煙並沒有點燃。

最終,他只是用手捂住了眼睛,有一行清淚透過他的指縫滲出,劃過剛毅的下巴。

他知道林緲沒說出口的那半句是什麼。

那天晚上,悽風苦雨夾雜著冰雹捶打大地,可林緲的房間卻是一派溫馨寧靜。碎了的杯子還躺在地上,夏宗澤卻按住林緲的手,交換了彼此間最熱烈深沉的初吻……

那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我一直覺得你很像林緲,卻從未想過,你就是她。”夏宗澤抬起滿是血絲和淚漬的眼,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第一次在孩子面前流露出那樣脆弱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夏爸爸:我是誰?我在哪兒?